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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鳳燊給人的感覺,與其說是一位母親,倒不如說是一個奇怪的心理諮詢師:「我和你說過的吧,會在十四歲生日之前給你佈置一次考試。如果你透過了考試,未來的一切都將豁然開朗。但如果你沒有透過……」
「你就會對我非常、非常失望。」亞歷山大重複著自己曾經聽到過許多遍的話,面無表情地。
「所以,做出你的選擇吧。」留下這句話之後,林鳳燊結束了通話。
雜亂不堪的房間裡再度恢復了死寂。同樣放下了電話的亞歷山大,靜默了一陣子,然後走向牆邊的餐桌,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又朝著沙發走去。
堆滿雜物的沙發上,那個生物學上被稱作父親的男人正呼呼大睡。而亞歷山大手裡的水果刀,距離他的臉頰僅僅只剩下五厘米。
這個距離還在不斷減少中。
悄無聲息地,銳利刀尖已經抵上了男人滿布鬍渣的臉頰,一點點加重力道、慢慢地刺入。
一滴小小的血珠悄無聲息地從破損的面板下面冒了出來,沿著刀刃一路流淌。
宋隱發誓,這一瞬間,他看見了亞歷山大的眼神亮了一亮,是那種彷彿看見了希望似的亮光。
「亞歷山大…我們該走了……」他小聲說道,「不管過去怎麼樣。不要讓現在的自己重複過去的悲劇。」
亞歷山大並沒有立刻回答,但他的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又過了一會兒,他抽回了那把寒光凜凜的利刃。
「你說得沒錯,沒時間了,我們走。」
這一次,他們推開了客廳的正門。出現在下一個空間裡的,是一座燈火通明的夜間便利店。時間大約是午夜凌晨,店裡正在大箱小箱地清點著剛送到的貨物。
距離上一場父子之間毒辣的摧殘似乎並沒有過去太久,因為亞歷山大臉上的傷痕依舊觸目驚心。不過他戴了口罩和墨鏡、又用長袖兜帽儘可能地遮掩,如果不是故意盯著觀察,很難發現他剛剛遭受過毆打。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大半夜的戴墨鏡也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點。
他在便利店裡逗留的時間並不長,抓了幾包餅乾和一瓶水就跑去結帳。店員無精打采地掃著碼、而安裝在售煙區右上角的電視機里正在重播著十點的晚間地方新聞。
「本市上城區發生一起殺人案,警方懸賞徵集有效線索,並尋找被害人失蹤的親生子」
亞歷山大並沒有抬頭去看螢幕上的照片。他鎮定地結了帳,低頭走出便利店,又走了幾百米,在路邊上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撥打出一串號碼。
雖然是凌晨時分,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電話那頭的女聲毫無睡意。
「是你殺了他。」亞歷山大面無表情,「人是你殺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林鳳燊語氣平淡。
亞歷山大繼續道:「我用膠帶那老傢伙捆在了沙發上,然後痛打了他一頓。接著就拿了家裡所有的錢跑了出來。但我沒有殺人,他不值得我這麼做。」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林鳳燊忽然低聲道:「你讓我很失望。」
亞歷山大反倒輕聲嗤笑:「我應該感到意外嗎?畢竟我的誕生就是一場失望。我也嘗試過讓你滿意,可換來的是什麼?」電話亭裡的昏黃燈光照著他傷痕累累的側臉,那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鳳燊顯然沒有放棄她的說服:「完美的盆景總是需要矯正和修剪,有的時候甚至需要用斧子劈開主幹才能變得更美麗。這是磨礪也是考驗。」
「可萬一我不打算變成盆景呢?」亞歷山大一字一句地問,咬牙切齒。
「那也不可能再把你種回到地裡了。」說完這句話,林鳳燊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是想要將亞歷山大也培養成西西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