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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事上大費周章,可是所有牙膏都有不錯的味道,而新聞業拿了神靈自我要挾,一多半兒的新聞還是不堪卒讀。這也許可以說明新聞從業者全是傻蛋——如果你這麼理解,我也沒辦法反對,因為我自己就幹過新聞,而且以我的智商來應付這壯美的時代還真是左支右絀。可是這更能證明,新聞業是一個依賴於個人才能的行業,也說明一個好的新聞機構是多麼難得,而作為整體,一個健康的新聞業也比一般行業更重要和更珍貴。沒有牙膏你還可以用牙線或者鹽,沒有新聞業,地球上的一小半文明世界也就不復存焉。
真正的問題是,我們發現寫出一個有趣的故事太難了。就像紅土上只生長茶樹一樣,我們這兒也只盛產一種故事,就是一個傢伙被關進了拘留所,他就很開心地跟同伴們玩起了遊戲,丟手絹,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然後他就死了。我們的新聞倘是真實的,就總是這個樣子,像一條荒謬的大河正在向高山之巔不停奔湧。若論單個兒的,這種故事當然精彩絕倫,可是身邊的每個故事都是如此模式,它也就沒什麼吸引力可言了。
在新聞從業史上,我有過一個很不起眼但頗有意味的經歷。早前幾年的一天,一位朋友對我說,你別再做礦難報道了,那都是垃圾新聞了。你知道這句話最令人吃驚之處在哪裡?在於它一點兒沒錯。公眾的同情心是有閾值的,很容易厭煩,久而久之,再嚴肅的悲劇也會無人理會。
問題總是像頑石一樣聳立在那裡:我們找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但是寫不出真正有趣的那一個。
什麼叫真正有趣的故事呢?一個最容易被提起的例證當然是水門事件。我一歲那年,華盛頓郵報的兩個記者搞定了“*”、美國中央情報局前二號人物馬克·費爾特,從而證明了尼克松總統確實對政治對手使用了竊聽器。你可以從中看到一個真正有趣的故事的基本要義:一是有超乎讀者期待的情節,二是它包含著一種近乎清高的信念,務使歷史向符合公眾利益的方向轉向。
可是這種故事嬌嫩著呢。偉大的新聞總是特別容易死掉,說起來真是驚險萬狀,簡直連丟手絹都不必。這就像造物主製造了一朵鳶尾花,只要這個世界改變一點點,比如洋流偏轉五度,或者蝴蝶都去度假,這朵鳶尾花就要死球。如果改變稍微大那麼一點兒,比如在太陽系裡拿掉一個最小的行星,那麼很可能“轟”的一聲,歐洲就掉到你們家的馬桶裡去了。一般來說這就叫系統。有趣的新聞故事總是依賴於好的文明系統,無聊的新聞故事則依賴於反文明的另一個。
換言之,反文明的系統殺死了幾乎全部有趣的故事,恰恰是因為它留下了獨一有趣的一個。
前蘇聯有個老故事說,凱撒、亞歷山大大帝和拿破崙受邀參加紅場閱兵,凱撒說,如果我有蘇聯的坦克,我就能征服歐洲;亞歷山大說,如果我有蘇聯的飛機,我就能征服世界;輪到拿破崙了,他說,如果我有《真理報》,到現在也沒人知道滑鐵盧。這個故事很有趣,底子卻悲哀,它花開後百花殺,有了它,別的故事就全都被自殺了。可是如今人們不僅知道了滑鐵盧,還知道了蘇聯的各種往事,我覺得這證明了獨一有趣的故事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強大,總有威風掃地的一天。這個結尾有一層糟糕之處,就是蘇聯解體了,石油寡頭誕生了,切爾西變強了,我支援的阿森納隊的統治時期結束了。可它又再妙不過:有趣的故事又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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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知更鳥是一種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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