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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兒時的幾回見面實在太不愉快,又或許是兩個人都心懷排斥,他剛住進周家的時候,跟她是真的合不來。
那時候她已經上大一,而他因為閱讀障礙症休學一年,復讀高三。
他陷入深重的自厭情緒,卻又清醒地意識到如果不克服心理障礙,極大可能這一輩子就要毀掉。於是逼著自己聽從大人的安排,轉學虹市並住進周家,受著二位長輩的生活照顧和學習輔導。
暹羅是黏人的貓,不因為主人不喜歡他就躲得遠遠的,反而總在他強迫自己盯著書本看的時候,視線裡的字塊飛來飛去打架而近乎崩潰的時候,跑進房間裡去蹭他。
暹羅也是短毛貓,身上總穿著小姑娘給買的衣服。
有時候是針織的,有時候是太空棉,但都是背帶褲,背上有假耳朵和假尾巴,充絨量高,抓摸起來手感好。
腿上臥著只貓,不算沉,但居然有很奇異的安撫功能。
慢慢地,那些字塊不再蹦來炸去,浮躁的時候抓一把貓背上的絨,行與列之前也不再錯亂。
而和她關係的轉折,也跟那隻名叫half的貓有關。
記得那天他剛從外面回來,開門的時候看見她趴在客廳的地上,一聲聲地喊著貓的名字。
聽到動靜後,她慌忙爬起來問他有沒有看到half,急得睫毛亂跳,鼻尖都暈紅了。
因為找不到貓,頭一回跟他好好說話。
不是無視,更沒有刻意對抗。
他幫她把貓的模樣給畫下來,陪她到處去貼尋貓啟事。
怕貓窩在樓道間,他跟她從一樓往上找。走了十幾層樓後她實在累狠了,撐著膝蓋要緩一緩體力。
他想自己往上走,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待著,只能也停了下來,在高她幾步的臺階上等著。
樓道很靜,耳邊是她連綿又急促的呼吸聲,還有他不經意瞥見的,催動那片呼吸的,不停起伏的胸巒。
歇了一會兒按說可以走了,但她腰身才直起來,又突然扶著欄杆往臺階一坐,面上表情扭曲,像哭又像笑。
是腿抽筋了。
也是個夏天,她趿著雙軟底拖鞋坐在那裡,腿打直著往下撂,腳背繃起,有兩個趾頭因為肌腱的牽拉而並在一起。
他走下去幫忙,手指碰到她的小腿後,猶豫著往下按了按。
那一聲幾不可聞的嗚聲遞到耳朵裡時,明明白白地,沖開他心裡無處安放的,細碎的悸動。
那天回到家,曬飽了太陽的貓從窗簾後面探了個頭出來,對剛才的消失全無察覺,還張著嘴怡怡然叫了一聲。
她愣了幾秒,接著把嘴一抿,轉身蹬蹬蹬跑上樓。
暹羅貓的智商不低,反應過來主人在生氣,馬上滾動著身子向前,可跟了幾步又停下來,惴惴不安地扭頭向他尋求幫助。
他抱著貓上了樓,房門已經關了起來,門上掛的荔枝花環像堆簇的星丸,一顆顆連並著。
那天貓在撓門,他在門外出神。
後來他和她戀愛了,說不清是誰先主動的,但他很投入,甚至是沉迷。
他迷戀她的一切,不止是親密時的啃\\齧和她憋得通紅的臉,還愛她所有的恣意,甚至是在長輩面前假裝跟他不合的微表情。
再後來,half病逝了。
他還記得她渾身發抖的樣子,上下牙磕在一起,臉都哭腫了。
從此再沒見過她那麼傷心的時候,即使他們分手,她也連滴眼淚都沒掉過。沒臉沒皮的只有他,紅了眼眶低聲下氣不答應分手的,也只有他。
如果感情裡有角色階級,他一定是底層的那個。而她則是他們當中的領袖,掌管著他的情緒,指點著一切的互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