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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革命利益,王炳南寫了一封絕交信。為黨的事業和王炳南今後的前途考慮,關露接受了殘酷的現實。在以後38年中,關露再沒有戀愛過。
新中國最初幾年,關露生活得意氣風發。她回歸心愛的文學事業,再給妹妹的信中,她說她要去各地採風,國家鐵路修到哪兒,她就去到哪兒。她孜孜不倦地寫她的《蘋果園》。但好景不長。1955年,受潘漢年案牽連,關露被捕,關押在功德林監獄,除了寫交代材料就是枯坐。在兩年時間裡,她的精神分裂症又發了,她躺在泥地裡,渴了沒水喝,只好喝痰盂裡的水。獄裡大夫說她裝瘋賣傻。
1957年關露被釋放,在給妹妹的信中她寫道:
我行為正派,歷史清白,對黨忠誠,已被公安部徹底查清。一切都平安無事。只是現在得了全身的關節炎,甚至發展到咽喉……
起初我情緒不好,很氣公安部錯抓了我,很感到受了委屈。現在我想通了,一個共產黨員是沒有委屈的……
然而&ldo;文革&rdo;來了,一切又混亂了。1967年關露被關進秦城監獄。在這裡,遭毒打是經常的。有時在囚室裡打,有時在提審室裡打。關露在秦城坐了8年牢。為了消磨時光,她把偷偷撿到的一根生鏽的釘子在水泥地上用腳踩著磨,嘴裡數著數,鍛鍊著大腦,運動著腿腳。不到半年,釘子磨成了發亮的鐵片。關露把眼鏡盒的彈簧拆下來,磨尖,每天在鐵片中間劃一千道,大約過了一年,關露把鐵片分成了兩條。接著,她要把鐵條的一頭打一個針眼。她心裡默默祈禱,針做好了,她就出獄了。可是,三年過去了,針做好了,她卻沒有被釋放的跡象。她傷心失望,用被子蒙頭大哭一場。過了幾天,她想起另一片鐵條還沒有磨成針呢,就釋然地重新磨針,重新寄以希望。
粉碎&ldo;四人幫&rdo;後的四次文代會,關露是參加了的。她見到很多老朋友。老友蔣錫金髮現關露變得很沉默,不大愛講話,好像對許多事都很冷漠,反應也遲鈍了……
在關露生命的最後幾年,她的心境是寂寞的。她的枕頭邊有一隻大塑膠娃娃,她喜歡娃娃,有時抱起來看看,有時替娃娃蓋蓋被單。關露一輩子沒有家,沒有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沒有老朋友來看望她。丁玲來過,蔣錫金來過……從後來他們寫的悼念文章中,可以約略拼湊一幅關露淒涼的晚景:住在狹小的平房裡,朝東朝北的窗,冬天的寒風往裡灌;暖氣不暖,另裝一隻煤爐;西牆緊挨著公廁。渾身病痛的關露,僵直地平躺在床上,失神的表情,像孩子般瘦小的手臂;屋裡凌亂不堪,連個書桌也沒有,幾本書散亂地攤在窗臺上。她看病要車不方便,有時還受保姆欺負。她最大的苦惱是患腦血栓後喪失了記憶,不能拿筆寫字,而心裡卻想著她要寫作。她計劃創作《黨的女兒劉麗珊》這部小說,還打算寫些回憶潘漢年的文章,寫關於李士群的材料,特別是自傳,都沒有完成。
在關露生前,《新文學史料》主編牛漢曾去看望她,許諾將以一定篇幅刊發介紹她的文章。後來發表了《一個不該被遺忘的女作家關露》。這些年來,丁言昭著有《諜海才女》和《關露傳》兩部傳記,柯興著有《魂歸京都‐‐關露傳》,蕭陽著有《一個女作家的遭遇》。十年前我策劃出版一套&ldo;漫憶女作家叢書&rdo;,其中一本是關於關露的,書名《關露啊關露》,內收幾十篇回憶關露的文章。這本書與以上幾部關露傳的命運相仿,並不暢銷。
關露啊關露,也許該忘掉你沉重慘傷的一生,讓你少年意氣勇敢飛揚的歌聲迴蕩:春天裡來百花香,朗裡格朗裡格朗裡格朗…&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