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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陸續續又收到了來宿的訂單和諮詢的資訊,杜牧之一條一條地看,一個字一個字斟酌回復過去,等到處理完天色早就暗了下來。
這下子杜牧之終於能關了手機,放下一樁心事,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他的心總是覺得空落落的,只能拼了命多找些事情來做塞滿那個大窟窿。無事可做時,杜牧之常愛望著遠處的山巒發呆。
他留在懷俄明廣袤無垠的山土裡又撒下了一粒微小的種,現在他可以開始期盼著它生根發芽了。
「慢慢來,好好生活。」
空氣裡屬於秋天的葉腥味兒都已經要散盡了,人泡在這其中這麼久,甚至乎連頭腦裡都疊滿了沉秋的落葉,這回子就連杜牧之說出口的話音都醬染了殘紅敗橙的蕭瑟。
晏淮左手裡的豆漿跑了好久才買到,這個時候已經冷了幾分,抱在手裡溫熱得剛剛好。杜牧之好甜,他特意讓老闆多加了半勺砂糖進去。
路旁的楓葉倒也頑強地咬著泥土不放,縱然這樣也時不時會被風拽了一樹的葉下來,又四散在空氣裡,淋了兩個人滿頭滿身,染紅了燒透了,如他們的人生一般,一齊灼灼地燃燒著。至於晏淮左看見的,明晃晃的焰,被杜牧之的目光燒在身上滾燙。
「你什麼時候的機票?」縱然已經在心裡打了無數遍的草稿,到頭來杜牧之還是全部擦去,最後剩下這麼淺淺的一句。
「晚上。」難受得緊,晏淮左也不願意多說話。他自己也總不知道為什麼,無名火生於眼前的人總是不停留,不挽留,甚至一點不捨的情緒都不透露,這一點兒全都憋屈地卡在喉嚨上,上不去又下不來,想要去問問卻又不知道師出何名。
「那一路順風。」豆漿已經灌完,竟生生被杜牧之喝出一股子灌酒的氣勢。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晏淮左想也沒想著急出聲,那聲太薄,攔不住遠行人的腳步。
杜牧之只擺了擺手,踏著一地的落紅和晏淮左走了兩個人各自的路。路的盡頭是山,懷俄明連綿不絕沒有窮盡的山。杜牧之往山中去,晏淮左要向山外行。那山也太肅殺,把晏淮左剛剛提上來的氣力全給殺了個盡,只留得他一個人站在此處,望著山裡,看著杜牧之慢慢走進山野,隱於秋風蕭瑟的盡頭。
有扈牧豎,云何而逢?
無數個相遇和離別也是旅途中的起伏,你我皆過客。晏淮左笑了出來,也是自嘲,他早就該明白,現在又糊塗。
他從不後悔來過這裡,此處向後,他再也沒有邁不過去的山,因為他見識過了懷俄明最野性的自然,跨過了一道又一道山巔或者谷嵌,靈魂早就於此裸奔,又遇見了同樣裸奔在這路上的美好的另一顆。
秋盡楓林晚,莫道不歸處。這當然是離別,這當然,也是開始。
「經濟也不景氣,這年頭哪有線下實體好做的。」
菸蒂攆掉,晏淮左面前的玻璃菸灰缸又積了小半缸的菸頭,還未散盡的煙圈兒打著飄,一圈一圈的飄淡向一旁小小的窗子,從遍佈在其上的幾道裂痕散出去。上了年紀的牆壁四面合饒,桌布都蜷曲著翹起一角,堪堪在一眾鋼林間殘喘著,顫顫巍巍地替晏淮左佝僂處一小塊得以自處的狹地。
太逼仄。
身邊能賣都都已經統統賣光掉了,想當年剛上大學來京城的意氣風發,到現在在這裡成了萬千掙紮在京漂逆流中又一支枯枝,晏淮左就感到一陣可笑。
「有什麼事別硬撐著,姐這幾年怎麼說也攢了一筆了……」
「不用,有啥硬不硬撐的。」晏淮左不太想去聽,「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
晏昕也沒繼續往下說,只輕輕嘆了一口氣再多寒暄幾句就掛了電話。她也清楚自己這弟弟是個什麼樣的人。
狠人。
待從頭、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