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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算再怎麼矢口否認,可腦子還是管用的,女鬼說的話不假,自己跟林生的身份就是天上地下、雲朵泥土,他攀了高枝,搭上林生的線,住了林生的房,爬了林生的床,可那又怎麼樣?他還不是要在這兒思考「鰻魚」究竟是個什麼魚?
就跟腳上那鞋一樣,進了那扇門,還是破著皮,磕磣。
他之前拖著不敢問林生,不是覺著沒身份,是怕逾了距,招林生煩,也擔心林生疑心自己是要圖財。
可女鬼說得對,正兒八經談戀愛,哪有不知道這個的?
林生自己也說,讓喬沉「使喚他」要心安理得些。
喬沉又捏了捏拳頭,重複了一遍:「我今晚就去問!」
女鬼看了他一眼。
他見過的人太多了,風月場上的事,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喬沉這顆小白楊不被人拿電鋸連根留樁地砍了就不錯了,更別說林生大了他十歲,還樹樁呢,根都得被這個什麼林生鏟禿了。
紙醉金迷裡求一個真心,這太蠢了,也就喬沉能幹得出來。
女鬼有著幾乎十成十的把握,喬沉今晚要能從林生嘴裡落的一句真話,他「女鬼」倒著寫。
章魚小丸子剛好上上來,女鬼夾了一個放到喬沉的盤子裡,點了點:「我上次的那個金主好像跟你的林生挺熟,我去幫你問問。」
這是篤定了喬沉自己問不出什麼。
喬沉垂眼看了看那個小丸子,沒說話,也沒點頭。
他記得那個人,王老闆,說要去林生家拜訪林生的誰——
喬沉倏然反應過來,自己其實不蠢也不傻,他能第一時間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可每次當他想問的時候,林生總會恰到好處地打斷他的思路,堵住他喉嚨裡的話,用溫情和關心,把喬沉糊弄到別的地方上。
比如王老闆被打斷的話,比如林生為什麼要重新買棟房子同居,比如林生當時縮回手的激動真的是因為合同嗎?
林生說王老闆想拜訪的是他自己,說房子是給喬沉遲來的生日賀禮,說是,自己真的有緊急的合同。
所以喬沉都信了,或者說,他不得不信,因為他沒辦法去驗證林生的話,他只能信。
一頓飯食不知味地落了肚,喬沉到最後也沒琢磨出鰻魚究竟是什麼魚,咖哩為什麼這麼濃稠,手握裡為什麼要包個紫蘇,林生為什麼會喜歡他。
他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自己除了張臉還有什麼別的優點,一邊跟著女鬼往外面走。
四月底的天暗得要更晚一些,外面零星還有點光亮。
女鬼的金主司機在店門外等他,先走了。喬沉翻開通話介面,猶豫了兩下,還是沒打電話給李叔,路邊隨便招了輛計程車上去。
合上車門的那一瞬間,好像天光倏忽就暗了,最後一點光亮也沒了,整片天空黑黝黝的,沒有星星。
喬沉開了點窗,夜晚清涼的風「呼呼」地吹進來,把喬沉前邊兒的頭髮都撫到了後邊,喬沉在反光鏡裡瞅見自己,像一個假扮成熟的小孩兒,被風梳成了大背頭,挺滑稽。
前面的車載廣播還在吱哇吱哇地亂叫:「今日晚七點半,南方天空將出現百年難得一遇的超級月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停了,喬沉思緒繁雜地下了車,開啟車門的一剎那,車載屏上的數字輕輕一躍,跳了兩位——
7:30。
喬沉雙腳踩上了別墅門口的地面,那一刻,他仰頭看見了一輪碩大的、猩紅的月亮,沉沉地在他頭上踩踏,往他脊樑骨上傾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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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沉輕輕開啟了門,一樓燈火通明,他踩上地毯時,地毯驀地發出了聲音:「歡迎回家。」
喬沉愣了愣,這聲音他今天下午出去的時候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