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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宿臨池現在還是那個會在臨睡前為他繫上散開的睡衣釦子,生怕他半夜著涼的正人君子,要等到他解開釦子的那天,誰曉得要猴年馬月。
他的好心情持續到下月九號,出發去省會的前一天,被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打斷了。
那天虞白結束晚課,送走最後一幫嘰嘰喳喳的小屁孩。
剛才宿臨池發來訊息,說地鐵站維修,他要再過一刻鐘才能到,虞白一時無事可做,便躲在鋼琴後面玩手機。
從湖邊回來後,他再到琴行來,不論下課的時間是早是晚,宿臨池都會提前趕去接他,兩人結伴去超市買菜,又胳膊挨胳膊地擠進廚房,一頓飯能做上兩個小時,誰也沒覺得浪費時間。
夕陽斜照在琴行的地毯上,為毛邊玻璃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幾個放學的小學生呼朋喚伴從琴行外跑了過去,笑鬧聲傳遠後,虞白聽見有人推門走了進來,不是宿臨池的腳步聲。
來人是一位戴著墨鏡的年輕女士,他剛站起來,那位女士目光就死死地釘在了他身上。
「……是虞白嗎?」女士摘下墨鏡,虞白立刻就認出了她的身份,「我叫虞子馨。」
虞白收起手機,若無其事地問:「您好,找我有事嗎?」
「那個……我們都姓虞,你不覺得很巧嗎?」虞白一怔。虞子馨端詳著堂弟的長相,不留神說了句蠢話,忙打補丁說:「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會有親人來找你,比方說我可能就是……我去!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她尷尬地立在原地,事先打好的開場白到了嘴邊就亂作一團,語無倫次道:「就是,我是說……」
虞白對這個堂姐觀感複雜,默默嘆了口氣,打斷她道:「有什麼事,跟我進屋說吧。」
他領虞子馨走進二樓的一間教室,琴行給每個房間都裝了隔音牆,門一關,哪怕在屋裡摔杯砸碗,大吼大叫,外面也聽不清楚。
虞白搬來兩張琴凳,示意她坐下再說。
虞子馨攥住挎包提帶,她一想到虞啟華做過的事情,強烈的羞恥和愧意就會淹沒她的頭頂。她接下來要講的又不是好事,沒臉像個局外人一樣舒舒服服地坐在凳子上,吐出一個個被親生父親掩埋的字眼。
但她想過了,倘若此時不說,誰知以後虞啟華會不會找到他,找到後又會如何用花言巧語騙取他的信任,那個傢伙最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
饒是開口艱難,虞子馨還是強迫自己說下去:「我是你的堂姐。」
她自以為這句話砸下去猶如石破天驚,卻沒見對方被砸個暈頭轉向,虞白只是格外久地望著她,黑沉沉的目光裡有許多複雜的情緒。
他說:「是嗎?」一邊拉開窗戶,讓傍晚熱鬧的人聲透過來。
「不介意我抽支煙吧。」虞白問。
「不,不介意。」虞子馨哪怕緊張到一腦袋漿糊,也不至於連這麼明顯的異樣都看不出來。她脫口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虞白轉過身,表情淡淡地問:「知道什麼?」
虞子馨的聲音艱澀起來:「你是不是知道……」
「你說,弟妹當年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那是一個陽光熱烈的夏天,她剛參加完高考,趙琴帶著她和兩歲多的弟弟去遊樂園,玩到中途,估計是有個孩子走丟了,工作人員不停播放尋人啟事,孩子的媽媽也在廣播裡焦急地呼喚孩子的小名。
虞子馨對此印象深刻,時至今日,她還記得那個走丟的女孩穿的是公主裙,戴了只粉色的發箍。
後來小孩應該是找到了,廣播裡重新換成輕快活潑的兒歌,趙琴的臉色卻變得很差,像是被嚇到了,吃了午飯就不由分說將她和弟弟一同打包回家。
遊樂園套餐做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