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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七軍先後出發。張俊的中軍承擔護送康王和女眷的重任,更不敢有絲毫怠慢。他部下的第一勇將忠翊郎楊沂中,是河東路代州崞縣人,字正甫,今年二十六歲。由於此人善於逢迎,後來得了一個綽號,叫髯閹。意思是他雖然長著濃密的美須髯,貌似堂堂男子漢,而其所作所為卻像個宦官。楊沂中奉命率領八百人,精心地護衛和安排康王及其女子們的行程,自己披甲佩劍,緊隨康王,跬步不離。
康王在濟州和開封的兩部分女子的會合,免不了互相爭寵。然而聰明的張鶯哥和吳金奴卻對懷孕的潘瑛瑛精心照顧,關懷備至。潘瑛瑛在開封圍城的半年間,營養不良,也受了不少驚嚇,從開封到濟州的沿途,吳金奴就已對她無微不至地侍奉,因而得到康王的褒嘉。張鶯哥對康王說:&ldo;自家們屢次問卜,潘夫人所懷底是個男胎,沿途若稍有不慎,切恐損動胎氣,我願與她同車,為龍子鳳孫保胎。&rdo;康王大喜,說:&ldo;難得你如此用心,煞好!&rdo;楊沂中為潘瑛瑛選了一輛最好的牛車,裡面鋪滿了厚厚的絲綿裀褥,使潘瑛瑛坐臥自如,張鶯哥和吳金奴輪流上車陪坐,晝夜侍候。潘瑛瑛自從到康王府後,一直恃寵而驕,但對張鶯哥與吳金奴卻逐漸地親熱起來,以至稱呼他們為&ldo;張妹妹&rdo;和&ldo;吳妹妹&rdo;。
二十三日,康王來到了應天府界的虞城縣,由於縣城狹小,大部分軍隊只能在城郊露營。嶽飛還是按追隨宗澤用兵行師時的規矩,親自率領五十騎,在營外巡綽。他只聽得遠處傳來了哭喊聲,就率騎士們馳往,原來有十名中軍兵士,在民居搶掠和強姦。嶽飛自從當了小軍官後,最痛恨的就是違犯軍紀,荼毒百姓,他下令將十名軍士捆綁起來,厲聲責問說:&ldo;你們大膽,可知軍法底罰條,凡是掠取資財,及奸犯居人婦女者,便當處斬!你們身為王師,其所作所為,又與番人何異?&rdo;不料為首的一人竟理直氣壯地回答:&ldo;自家們是張家人,號稱自在軍,張太尉亦從未管束,又何須你管束?&rdo;嶽飛大怒,馬上拔劍,將這名軍士斬首。他又將另外九人一起押往劉浩帳前。
劉浩問明情由後,吩咐將九名軍士各人責打四十軍棍,然後私下對嶽飛說:&ldo;你處分此事,未有不當。然而不看僧面,亦須看佛面,如今張太尉是統制,又深得九大王信用,我是副統制,兩人名為一軍,其實是各統所部。此後若再逢違犯軍紀者,可交我處分。這回我自帶此九名軍士,去見張防禦。&rdo;嶽飛已完全明白劉浩對自己的保護之意,說:&ldo;極感刺史底厚意,然而一人作事一人當,我願帶此九人面見張防禦。&rdo;劉浩懇切地用嶽飛的表字稱呼說:&ldo;鵬舉,自家們相知已有半年,我不能負知相州不試與宗元帥底重託,為大宋保全一個將才。你涉世未深,在官場之中,不宜徑情直遂,切記!切記!&rdo;
二十四日早晨,劉浩帶了這九名軍士拜見張俊,說:&ldo;昨夜有十名長行打家劫舍,汙辱婦人,其中一人不伏管教,言語兇悖,凌犯太祖底階級法,我已將他斬首,其餘九人則各責軍棍,以為儆戒。&rdo;原來宋軍中專設有所謂階級法,相傳是周世宗或宋太祖創製,凡是下級凌犯或違忤上級,可以處以極刑。張俊放縱軍紀的理論,倒是與劉光世不謀而合。但劉浩抬出了太祖官家的階級法,使他無言以對,只能眉頭一皺,吩咐將這九名軍士逐退。劉浩說:&ldo;我追隨宗元帥徵戰,元帥執法甚嚴。他常言道,虜人非有三頭六臂,王師所以屢戰屢敗,實為高俅、童貫之流主兵,軍政大壞,軍紀廢弛,緩急之際,將士貪生,往往不戰而潰,實堪痛心。官軍若平日姦淫擄掠,又與虜人何異?百姓備受虜人荼毒之餘,豈不更失所望?切望張防禦留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