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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日光下,緩步而行的洛生自覺有些懊喪。方才女子那涼如水的語調著實令人傷感。明明是她身處困境,自己為何還會說出這麼重的話去傷人心?齊洛生,那些令你不情不願不耐煩的究竟是什麼?
日光很是刺眼。快乾透了的青石板路上,回家的腳步雖不曾亂了,可滿肚子的疑問卻讓他的頭腦無比暈眩。而先前那個厲聲的問題又忽跳進了他的腦海:&ldo;齊洛生,你究竟待我何如?&rdo;
待你何如?你是真情,難道我還是假意不成?若不是真心實意,那當初我又怎麼會告訴靜妤,你是如何如何可愛,而我又是如何如何傾心呢?
&ldo;是啊,少爺……&rdo;
這句再熟悉不過的回應又一次在洛生的腦海中浮現,玲瓏婉轉、溫柔可親。可這一刻,他卻不曾知曉,這聲聽了無數遍的輕喚其實早已住在了自己的心中,忘不掉也拿不走,可唯有自己還渾然不覺。
☆、衷腸(1)
七月初十,京城客棧。
酷暑漸逝,空氣中漸漸多了幾分清涼的氣息。常秋立在客房的窗沿,透過開了條細縫的小窗向下看去,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同平日裡並無二致。京城畢竟是京城,縱然自個兒在其中忙碌得好似翻江倒海,可是無論再怎麼折騰,它的面上總是這般無從驚擾的平靜之態。只是,平靜後頭多半總躲著暗潮洶湧,為了不被突如其來的浪頭捲了去,自己還是早早收拾停當、遠遠離開得好。且京中的事務基本已經安排妥當,便是走也無可掛心了。
只可惜,來時笑語成雙,歸途卻形單影隻了。
念及此時,常秋不禁垂下了眼。他捋了捋眼前刻意留長的額發,沉思良久,終似下定了決心般壓低了聲音道:&ldo;小離,不若今晚我們再去一次吧。&rdo;
&ldo;再去一次?去哪兒?&rdo;正在收拾東西的小廝猛然直起了腰。話雖是問了出口,可待他轉過身去瞥了一眼自家少爺的神色後,心裡頭便有了譜。常秋並未嚴肅地蹙著眉,而是憂愁地放空走神,瞧這情勢,不是相思病還能是什麼?天知道那個姿色平平的畫扇姑娘怎麼就能勾住了少爺的神。&ldo;少爺,咱還是別冒這個險了吧。您也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官府的搜尋可是日盛一日,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親自去那九門提督府一趟,不是等於羊入虎口麼?&rdo;
&ldo;可我必須要告訴她……&rdo;
&ldo;少爺!醒醒吧!您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rdo;看著常秋魂不守舍的模樣,小離不禁有些生氣。不知為何,自從畫扇住進那深宅大府後,每提到她小離便是一肚子悶氣。興許是有幾分被背叛的感覺吧。說話間,他拿起一件破舊的袍子,略折了兩折便重重扔在那一堆欲打包的衣裳的最上頭,&ldo;那姑娘早就不是你當初認識的奏曲藝伎了,人家現在可是京城達官家的正經小姐,遠遠用不著您來操心呢!而且……要是她心裡有少爺,怎麼都不瞧她來這兒見上少爺一見呢?&rdo;
常秋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別過頭去,又垂頭看起了窗外的喧鬧塵囂。小離的話似戳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不願去想的痛處。曾經自覺勝券在握,可轉眼一切事過境遷。才過了多少日子,那個女子已然成了高不可攀的山脊,而自己卻從彷彿雲端跌落,只能在山腳下屈身徘徊。
見著少爺不出聲了,小離頗有些洋洋自得。於是他決定趁勝追擊,對少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ldo;而且少爺,您可別忘了前兩天柳管家的信呀。老爺病倒了,這會兒家裡上下全指望著您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