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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崢倒是不以為意。
他自認自己解釋到了,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他平生薄情寡淡,但最重諾言,雖說定下了一年後和離,但這一年內的夫妻關係,他該做的都做好。
狹小的馬車內一時無言,然而男人身上的佛香裊裊,卻讓顧九有些心神悸動。
說來也奇怪,這人身為大理寺卿,手上沾血不少,偏卻是個信佛的人,常年帶著一串佛珠,連帶著身上都彷彿被佛香給醃過似的,無需湊近就能嗅到那股沉穩悠遠的氣息。
馬車內空間不大,這味道讓顧九逃無可逃,男人拿了一本書看著,從她的角度,正可以看到他微微垂著的眉眼,跟下顎姣好的弧度。
這難得的靜謐讓顧九心跳微亂,旋即又自嘲,她還真的是見色忘痛。
上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頭,怎麼這會兒人家兩句好話,就又開始心神浮動了?
她有些唾棄現下的自己,索性不看秦崢,只將頭撇向窗外,挑了簾子一角往外看。
然而外面的俗世喧囂,卻半分都沒有入自己的眼。
秦崢見她這模樣,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他自認方才已經解釋到了,怎麼這小姑娘還很委屈生氣的樣子?
對於婚事,秦崢並不上心。跟誰成親無所謂,小姑娘轉了性子要和離,他也不攔著。
不過眼下既然是夫妻,這個面子他還是會給的。
只是這小姑娘的脾氣似乎有點大?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於秦崢而言,這人只要不干涉到自己底線和禁忌,她願意如何,都由著她高興。
因此秦崢捏了捏眉心,復又專心的去看書。
馬車到了長安街的時候,顧九終於回過神來,她將簾子挑開,半個身子都側向窗外,近乎貪戀的注視著這一切。
做鬼的時候,她只有晚上才可以四處飄蕩,三年內,所見皆是冰冷而黑暗的,哪有現下的鮮活?
小販的叫賣聲,空氣中桂花糕甜膩的香味兒,形形色色交織在一起,繪製成了一副圖。
那是屬於塵世裡,最美好的畫面。
顧家雖不是世家,卻也在四代沉下來的底蘊,偌大一條朱雀街,近半數的鋪面產業都姓顧。
然而顧府的老宅,卻在長安街後面的小巷子裡。
門廳古樸,庭院深深,顧九在看到顧家大門的那一刻,眼淚瞬間便繃不住。
那一塊顧家的牌匾金碧輝煌,乃是先皇帝師親手所提,然而前世裡,她卻記得它是如何被砸碎,父母、兄長、侄子、甚至連僕從都沒有逃過,顧家門庭,血流成河!
她一把抓住了窗欞,手指深深地陷在其中,連帶著眸子都有些赤紅。
馬車便在此時停住。
秦崢看了眼她的模樣,見她久久不動,出聲提醒:「到了。」
男人的聲音如珠玉落盤霎是好聽,也讓顧九回神,手指掐到肉中帶來的疼痛,讓她保持著幾分理智,咬唇應道:「世子先請。」
出門的時候便有僕從先去回話,因此等到了顧府門前的時候,丫鬟婆子們便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給小姐、姑爺請安。」
秦崢矜淡的點了頭,顧九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激動,當先扶起了為首的管事嬤嬤,笑道:「快起來吧,著小廝過來便是,這大冷天的,嬤嬤怎麼親自出來了?」
來接人的是母親劉氏身邊的管事嬤嬤,她含笑將兩個人迎了進去,一面笑著道:「多謝小姐關心,老爺夫人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就吩咐老奴在外面等了,可巧你們便來了。」
顧府四代累積,雖不如那世家豪宅,卻也是庭深院闊。才初春時節,各色鮮花已然自溫室挪出,沿路擺放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