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舊事重重(中)(第1/2 頁)
未曉棠抱了一捆木柴樹枝,放在火堆旁邊,道:“我包袱裡裝有乾糧,大家將就吃些。”說著,便和雲紋先生給大家分派了麵餅饅頭。
也許是淋了雨,那女人接過饅頭,手臂忽然瑟瑟發抖起來,口中的饅頭渣掉得滿懷。卓青颺忙起身找了一件粗布半舊衣服披在她的肩上。那女人悠悠地嘆了口氣,道:“造化弄人。”
未曉棠和雲紋先生聽她平靜自語,也頗感驚訝。
那女人痴痴地道:“崑崙派,又是崑崙派。”
未曉棠道:“你和崑崙派有何淵源?”
日已西沉,陰霾滿天,農舍外邊黑漆漆,暗沉沉的。隱隱火光,跳躍在那女人的眼眸中,她沉默著不發一言,沉默得讓人更覺得周圍靜悄悄的,除了不時從屋後傳來幾聲寒蛩叫聲。
她似乎想了很久,才自顧自地道:“先父追隨中山王,戎馬倥傯,立下不少功勞。我出生在魏國公府,國公爺為我賜名成犀。”
雲紋先生知道她口中所說的先魏國公乃是開國六王之首,一生功勳赫赫,被追封為中山王。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名門之後,不知何故,落魄至此。雲紋先生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之感。
成犀又道:“不想父親早逝,國公爺待我猶如親生女兒,從小就養在府裡,吃穿用度,和府裡的小姐一般無異。國公爺常說等我到了待嫁的年紀,他一定挑一戶好人家把我風風光光嫁出去。”
美好的回憶恍若昨日,她說到這裡,火光下露出一絲微笑。但是那個微笑轉瞬即逝,成犀又道:“只是我福薄,我十五歲那一年,鎮國公鎮守北平,忽然生了一場重病,背有瘡症,皇上親譴宮中太醫多番診治,病情卻難有好轉。無奈,鎮國公只能詳加安排北方事務後,南下金陵養病。一日,府外來了一個老道,自稱道號長平,有醫病良方,他在府中一住就是數月,我曾經服侍國公爺飲食的時候見過他一面。那老道雞皮鶴髮,眉須皆白,神采奕奕,他診斷國公爺多年勞心勞力,氣血虛弱,內熱沖虛,引發瘡症。瘡症難愈,需內補元氣,外散熱毒。數月過後,國公爺果然見好。國公爺重賞那人,我們也在背後由衷地高興。當時我也曾以為國公爺就此可以痊癒,直到那一晚……”她的眼神痴痴的,好像有什麼可怖的事情發生。
未曉棠聽得專注,便道:“後來怎麼樣了?”
嶽赤渡也已經用完功,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一旁,也聽得全神貫注。
鎮國公雖是久臥病榻,但是還是牽掛北方軍務,所以就在理事的書房偏殿起居。成犀,亦女亦僕,就搬到偏殿後邊居住,方便照顧。那一晚,成犀端了一盞紅棗冰糖雪蛤正從側門走進鎮國公養病的房間。側門到偏殿,是五六個大書櫃,裡邊都裝滿了歷年來的軍務報簡。她還未走進去,就聽到室內窸窸窣窣的說話和垂泣聲。
成犀駐足聽說話聲音也不是日常侍候國公爺的僕人,她四處看看也不見守衛,不由地心中納罕:“這個時間是國公爺食用宵夜的時候,是誰還在說話。”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透過書櫃的間隙,只見屋內兩人,一個是國公爺,另一個國公爺的長子。國公爺嘆息一聲道:“恭兒,為父一生,所行所事,忠君愛國,無愧於陛下國家,天下百姓。我一旦撒手而去,你切勿心懷仇怨,務必要牢記恪盡職守,忠君愛民。”
成犀心中驚訝,心想:“難道國公爺的病症……”她還未想清,就聽到一個悽艾的小聲道,“父親,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父親,父親……”
國公爺又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家中姊妹,嫁入皇室,魏國公府,可是親上加親的皇親國戚,為何會落到這步田地。”
“外人眼中烈火烹油,只有我們,身在其中,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