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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大臣為這驚天之舉交頭伐耳時,治粟內史李立清列隊文臣之中,顯得異常冷靜。他望望這封奏章的呈遞者,又轉目高座上的皇帝陛下,終於忍不住問第二封奏摺了。
“敢問陛下,不知第二道奏章的內容是?”
皇帝聞言目光逡巡,落到李立清身上,微微頷首。執起另一卷帛書,命見深念了下去。
“實行糧食貨幣本位交換制,以北周青銅官幣為主幣,比例為一布幣兌一斗糧食。貝幣、金幣兌糧扣損四成貨幣重鑄費用,即一金兌六升糧食。反之,糧食可兌青銅幣,如此周而迴圈。”
此言一出,朝堂皆是鴉雀無聲,大眼瞪小眼。
他們如何不知,青銅幣與糧食等量互換,這不僅意味著國庫有源源不斷的糧資來源,而且糧食收貸幅度可以借貨幣鑄造、凍結進行有效調控。
更重要的是,穩定官幣價值,降損其餘流通貨幣的含金量,這根本就是在為統一貨幣作鋪墊!
要說北周建國十餘年,也不是沒有嘗試頒發統一貨幣的政令。只是貨幣使用效率,向來是由市場形成的。新舊兩朝更迭,想在短時間內改變平民消費習慣,這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故而這麼些年來,朝廷雖然推行官幣,但仍然默許多種貨幣在市場流通。這也是不得已的結果。
而現今,將官幣抬升至本幣位,那不僅僅是為了鼓勵農業發展,往深裡探究,那是要抽那些老財閥的銀根!
大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在廉昌豐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國相乃前朝右相,家產雄厚,舉國難敵,當為財閥之首。而坊間還有傳言說,這財富中的最大組成部分,便是一座小金庫,價值二十萬金!
所以這是不是意味著,好好的二十萬金,就要一夜蒸發去掉八萬了?
☆、唇槍舌劍
前朝的事情還未發酵,但訊息已經傳遍了整個盛京。
當天還未發生什麼。兩道奏摺念下來後,皇帝只說:“眾卿私下再琢磨一二,隔日上朝再議。”
可那日散朝過後,所有大臣感受到的壓力委實騙不過自個兒。尤其是意氣風發的廉昌豐身邊,除了謝長言以外,攀附的幕僚屈指可數,看著似有“江河日下”之景。
然廉昌豐畢竟是老江湖了,對此不發表任何言論,不代表真就準備坐以待斃。回府之後,這位護國公大人迅速召集了廉氏、程氏等老族人,在府中議事。
而他們的應變也考慮得極為全面。最好的結果是保持現狀,大家有福共享,不虧不損。退一萬步,當真阻止不了這個政策的頒佈時,他們仍可仗著家大業大,抱團取暖。全國之域他們也許鞭長莫及,但在他們自己勢力管轄範圍內繼續使用金幣流通,這一點,想要做到還是綽綽有餘的。
何況,廉氏人丁雖少,可程氏在前朝根深葉茂,士族勢力之雄厚,大可頂過北周半邊天。這個情況比較下,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若真以為廉昌豐當初投城降國,是因為走投無路無計之舉的話,那可真是錯上加錯。
廉昌豐捋清這一切時,便笑了:“黃齒小兒,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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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廉昌豐的實力,誰也沒有掉以輕心。
殷世煊臥薪嚐膽這麼些年,任勞任怨,不是因為其他,恰恰是太過清楚對手的實力,蟄伏以待時機。
要說時機,恐怕再沒有比眼下更為適當的契點了:半年之期,太子在外可謂風生水起,頗得民望;年前遇襲,作為受害一方,以弱勢方位博得滿朝同情與理解,做起事來更在公道之上;再有,廉昌豐與殷世櫟已經鬧得不可開交,眼下對其中任意一人出手,另外一人絕對坐壁觀上,置身事外。
如此天時地利人和,再不出手,怕是要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