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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沅彷彿全然不知,偎依在老太太身邊,低聲道:「我自隴西而來,對國公府裡諸般情景一概不知,昨夜裡胡嬤嬤為了讓我知道國公府中都有哪些人,和我說到很晚。」
說著,她蘸淚:「我也是才知道,原來祖父已經不在了。」
老太太的目光凌厲起來,她掃了一眼胡嬤嬤。
胡嬤嬤渾身猶如篩糠。
周圍的人屏氣斂聲,不敢多言。
要知道,胡嬤嬤被派過去接這姑娘回府,這一路上就該把這姑娘當成親主子一樣仔細伺候著,悉心照料著,也得給她多講講這府中人事,免得萬事不知。
聽這姑娘一說,胡嬤嬤竟是浮皮潦草敷衍了去!
顧錦沅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微微蹙了下眉,疑惑地看看眾人,看看祖母,小心地問:「祖母,可是哪裡不對?」
老太太看過去,只見自己這孫女容貌驚人,神態單純,簡直彷彿未經雕琢的渾金璞玉一般。
她心裡喜歡,便道:「沒什麼,你過去見你母親吧。」
顧錦沅走出老太太房中的時候,她腳步略停頓了下。
她聽到了裡面胡嬤嬤跪下的聲音,重重地跪下,膝蓋磕那麼一下,任誰聽了都覺得疼。
顧錦沅知道,磕一個頭也抵不了事,就看那位寧國公夫人要不要出手保這個胡嬤嬤,也看老太太那裡願意為她做幾分了。
自己一介孤女,派一個繼母手底下的嬤嬤過去接,老太太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如今願意為自己出頭,也不過是見了自己容貌好,又被自己幾句話惹了憐惜,便生了幾分主持公道之心罷了。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在心裡輕嘆了口氣,略抬起頭,望向了不遠處。
鐘鳴鼎食之家,樓閣飛亭之上,有青天白雲,亦有柳絮如煙。
不過顧錦沅還記得外祖母說過的話,她說,那裡的人,乍看著也是人,但心裡都藏著一隻鬼,那隻鬼能吃人。
顧錦沅便想,她也來到這裡了,她心裡也要藏著一隻鬼。
不想吃人,只求自保。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國公夫人胡氏的如意苑,踏進去的時候,便見這裡的人又和老太太那裡的不同。
老太太那裡的人都在笑,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笑。
這裡的人都不笑,明目張膽的打量。
顧錦沅任憑她們打量,她知道自己穿得不如她們一個僕婦風光,但那又如何,她也是國公爺的女兒,她娘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無論按照哪朝哪代的規矩,她都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
哪怕她的外家已經沒人了,哪怕她長在貧寒之地,她的血液裡還殘留著昔日長公主嘉安的傲氣。
顧錦沅走得步步生花,走得綽約多姿,穿著最寒酸的衣裙,走出的是昔年嘉安公主的風姿。
身邊一眾僕婦盡皆低首,她們意識到,這個鄉下來的大小姐,和自己想像得並不一樣。
至少不是她們能高高在上嘲笑著的無知鄉下村女。
顧錦沅入了國公夫人胡氏的房中,走入其中,她第一眼注意到的竟然不是胡氏。
而是站在胡氏身邊的一個姑娘。
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姑娘,衣著華美,頭戴珠翠,但是神情間,卻是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顧錦沅覺得,她望著自己的樣子,倒好像認識自己。
好像她早已經知道,自己會以這樣的步子踏入如意苑。
第3章 關於上輩子
顧錦沅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顧蘭馥,這種注意甚至於先於任何其它。
第一眼之後,若是問顧錦沅她那同父異母的妹妹長什麼樣,她不知道,但是她卻感覺到,這個妹妹不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