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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太興奮了,無法入睡,於是在四方院裡前前後後地散步。這時,她的眼睛被一小片紙吸引住了,那張紙在修剪過的草坪上隨風飄著。她下意識地把它撿起來,紙上並不是空白的,她把它帶到波列大樓的燈光下檢視。那是一張普通的書寫紙,上面用鉛筆重重地畫著一幅很幼稚的畫。畫面很醜陋,很變態,上面是一個裸體女人誇張的曲線,那女人正在對一個不知性別的人施以殘酷的暴行,那個不知性別的人穿著學士袍、戴著帽子。這可真是噁心,骯髒而喪心病狂的塗鴉。
哈麗雅特盯著看了一會兒,感覺很不舒服,有好幾個問題從她腦子裡冒出來。然後,她拿著那張紙片上了樓,找了一間最近的衛生間,將它丟到馬桶裡,按下沖水閥門。這就是對待這種東西的正確方法,這事就這樣結束了;但她真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
愛情與正事(1)
有些人處理得極好,當他們非愛不可的時候,就予以節制,並使之與其重大任務和人生主旨徹底分離,因為愛情一旦摻和到正事上,就會破壞人的運氣,使人再無法持守自己既定的目標。
‐‐弗朗西斯&iddot;培根1
1引自培根的《論愛情》。
星期天,正如教研室的人所說的那樣,是學宴最精彩的部分。正式的晚宴和演講都過去了;校友們都住在牛津校園裡,那些只能抽出一天時間的忙碌來訪者已經離開了。人們開始流露出自然的性情,和自己的朋友悠閒地聊天,而不會隨時被什麼討厭的傢伙拽走。
哈麗雅特去探訪了督學,督學正在用雪莉酒和餅乾招待來訪者。然後她又去拜訪了住在新四方院的利德蓋特小姐。這位英語教師的房間被稿紙裝點得很是斑斕,她正在著手進行英語詩歌作詩韻律的研究,從貝奧武甫到布里奇斯1。由於利德蓋特小姐更傾向於,或者說暫時更傾向於(沒有任何學者工作的偏好會是靜態的)一種完全嶄新的詩歌韻律學理論,於是需要一種複雜的新的詮釋系統,牽涉到十二種不同韻律的用法。而且利德蓋特小姐的筆跡很難辨認,她在印表機方面的經驗也很有限。現在已經有五部活字清樣,完成的進度都不同,還有兩張版面校樣,以及一篇打出來的附錄,另外,她還需要寫一篇文章,那將會是整個爭論的重要引言。當一個部分進展到版面校樣的時候,利德蓋特小姐才會把大段大段的論證從一章轉到另外一章,每一次修改都自然會引起版面校樣的大改動,還要刪除修改五份活字清樣的相關部分。所以,在重新整理必要的參照條目的時候,利德蓋特小姐的學生或同事會發現她像一隻紙繭,在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里無助地尋找她的自來水筆。
&ldo;我在擔心,&rdo;當哈麗雅特禮貌地問起她這一鉅著的時候,利德蓋特小姐撓了撓頭,說,&ldo;我沒想到,原來寫書有這麼多現實的麻煩。我完全找不到頭緒,完全不知道如何向印刷工人解釋我的想法。如果德&iddot;範恩小姐在這兒的話就好了,她做事總是很井井有條。看她的手寫稿真是一種享受,當然,她的工作比我的要複雜得多‐‐伊莉莎白時期那些詳細的財務支出之類的東西,全部都完美地整理出來,進行的討論也乾淨利落。而且她知道怎麼做腳註,讓腳註能夠和正文相得益彰。我卻總是覺得這很難,不過哈佩小姐正在好心地幫我打字,她對盎格魯-薩克遜文化的瞭解比她的排字技術更深。我想你還記得哈佩小姐吧。她比你低兩級,後來又讀了英語文學作第二專業,現在住在伍德斯托克路。&rdo;
1《貝奧武甫》(beowulf)是英國民族史詩,用的是頭韻體;布里奇斯指的是英國詩人羅伯特&iddot;布里奇斯(robert brids,1844‐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