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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銷社牆壁上畫了北京上海的女白領,她們也穿西裝褲和立領襯衣,低髮髻用發網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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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蝴蝶的翅膀
花印滿腦子四處奔跑的觸角,打到牆再彈回地,胡思亂想中又瞥到時鐘。
十一點了。
窗外,路燈稀釋不了月光的清冷,屋簷在玻璃窗上投下影子。
從臥室這面是看不到廢品站的。
田雨燕鑽進被窩,故意伸手冰花印的脖子。
「媽不睡你就睡不著是吧?還跟小時候一樣鬧人。」
她很快就打起哈切,但可能今天想起太多往事,讓她總想找兒子說話。
叛逆期之前最後的親密,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像個長蟲一樣,這麼長一條,加油再長,比凌霄現在高就算你完成任務。」
「……親媽,能別拿蛇比喻我嗎,那玩意兒太噁心了。」
還有,什麼叫比現在的凌霄高就行?就不能比以後的凌霄還高嗎!
確實不太可能。
花印:「晚楠阿姨——到底去哪兒了?」
田雨燕沉默片刻:「不知道,跟警察說的都是實話,這些年她也沒聯絡過我。」
座機加區號就能打通,鎮上每條街道、每戶人家都登了電話簿,真想聯絡,怎麼可能一個電話都沒有呢。
「人要知足——你和凌霄都沒有爸爸,但你好歹還有媽媽呢……老謝家折騰了這麼多年沒生出來,這把年紀了想試管……試管要好多錢?各有各的遺憾,驢子推磨的時候,前頭就放根胡蘿蔔,它吃不到,就能一直往前走,什麼都吃到了,還走什麼……走什麼?就停在那塊兒了……」
田雨燕聲音越來越輕,迷迷糊糊睡著了。
花印沒有打斷,這番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搬家之後,就是人生的新篇章了。
人生不是持續不斷向前走的過程,它需要里程碑,需要中點,無數條線段緊密抱合相接,再無限延長——
壽命的長度用年輪計算,生命的長度則用線段的數量計量。
小到拿天做單位,睡前按下歸零鍵,睡醒之後是不是就能擁有嶄新的一萬多天,而不是把同一天活了一萬次?
花印八爪魚一樣伸出手臂,寒冷瞬間包圍上來。
他十分謹慎,先聽田雨燕的呼吸聲,很有規律,很沉重,黏糊糊的,可以行動。
再嘗試翻個身,羽絨服摩擦出「咻咻」聲。
很好,紋絲不動。
手腳並用地從田雨燕身上翻過去,為了不讓一個著力點塌陷,分攤全身重量到四肢,如同弓身粘在床上的蜘蛛俠。
他「籠罩」在上方,跟老媽面對面,靜默一秒,開始思考鞋子脫在哪一邊。
老媽要是醒了,肯定得嚇出驢叫並且大喊:鬼啊!!
哈哈。
花印深深吸口氣,打算一次到位,計劃動作是單側手腳支撐,另一隻腳輕盈地跳到地面上,這時需眼疾手快地抓住床頭櫃一腳,才不會滾下去。
閉眼……action!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印耷拉著腦袋,不行,這筆帳還得算凌霄頭上。
「你要去哪兒?!」
「……尿尿。」
「痰盂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田雨燕嚇清醒了,反覆怒瞪他。
她涼涼地說:「尿啊,快尿,還要媽媽把尿嗎?噓——」
「嗷!」
花印乾脆套好羽絨服往外走:「我要出去一趟。」
「找凌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