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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也想不起來,因為他老了,老得記憶都斑駁,無憂無慮的年少時光似隔紗望月,秋遠春回,所以也不再責怪,不再懊悔,只剩下回味很美。
羅衫捏了一塊紅薯放在嘴裡,綿軟甜蜜,再伸手,卻是捏了一束小花,被精心束放在牛皮紙內,淡白芬芳。
乾癟枯小的老太太如一粒風乾的棉絮,她小心翼翼攥著花,不停的跟周圍人確認:&ldo;同志,你好,請問喬青遙是葬在這裡麼?&rdo;
&ldo;抱歉我眼睛不好使了,辛苦幫我看一下,這裡是不是紙上這個地址,這個地址是別人幫我抄下來的,說是喬青遙葬在這裡,就是這裡沒錯吧?&rdo;
&ldo;謝謝,可為什麼不能進去?&rdo;
&ldo;只能在門口嘛?都在門口嘛?&rdo;
&ldo;謝謝姑娘。&rdo;
……
孤身一人的老太太,喪子喪偶又年邁多病,未成想居然如此高壽,生命似乎沒有盡頭。
由於終日呆在房間裡不方便出門,此一翻路程對她而言已是驚風怒濤的征途,經歷一整天艱難險阻終於來到目的地,目的的盡頭是別人的墓地,鮮花滿地。
漂亮的年輕女孩也在附近徘徊,熱心的幫助這個迷茫恐慌的老奶奶。
&ldo;奶奶就在這裡,您有什麼話,在這裡說他聽得到,我在這兒陪著您吧,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隨時開口。&rdo;
白髮蒼蒼的人千恩萬謝,望著一地的海報和禮物躊躇。
她捏緊了花,目光停在畫報裡的俊美笑臉,小心回憶那唯一一次見面。
&ldo;奶奶,您也喜歡喬呀?&rdo;
她搖搖頭:&ldo;是兒子喜歡。&rdo;
&ldo;咦,那為什麼是您自己來呢?&rdo;
左詩的媽媽彎下腰,她動作緩慢,試圖將小白花放在喬青遙的臉上,多年以來月月都有一筆錢打在夫妻二人的戶頭上,直到喬青遙去世才終止,她心裡清楚,是誰在替她的孩子贍養父母,也心猶有恨,但是還是來掃墓。
人真是奇怪。
輕風吹拂萬物。
恩怨和語言,生死和時間,一切隨風而散。
女人的枯手在風中顫抖,花卻沒有放下,而是被另一隻手接過去,花束也從素白燦爛成艷紅,自男人的細嗅下怒放。
左昀刷卡結帳從花店出來,將花同一些生活必需品放在副駕位,而後驅車回家。
不知不覺他倆已經在一起好幾年了,喬青遙沒有忽然消失,也再沒有什麼奇怪的事,雖然這幾年新聞上雖然總是有匪夷所思的壞事,但他只是很平常的跟左昀生活在一起。
他們一起在聖誕夜看過星,在美術館裡躲過雨,週末一起出門吃好吃的餐廳,平日裡強餵對方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就這左昀還胖了幾斤,興許是生活太安逸。
喬青遙倒是沒什麼變化,他似乎根本就不會變化,一張雪白鮮嫩的小臉蛋永遠年輕,讓左昀嫉妒又傷心,每年生日都許願希望下次生日慢點來,時間慢慢走,自己也好老的慢一點,畢竟家裡有鬼青春永駐,自己要跟鬼比賽長命貌美,當前賽程自己相當吃虧。
甚至於有一次做著夢左昀都在許願,夢裡面大法師都布好了陣,他跪的板正,嘴巴長的老大卻怎麼也說不出聲,法師等的都不耐煩,趕著要去下一場天真夢裡,催促間直接將左昀急醒,他醒來時還雙手合十,正蜷在鬼懷裡。
周遭天光大亮,昨晚上為了換換空氣他們開窗忘了關,微風吹的風鈴叮噹,帶著薄霧逛進臥室,落在棉被翻滾的床,撫過堆著麵包和草莓的廚房,以及懷裡睡覺的光腚小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