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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她跟那個人的相處裡,總是像隔著點什麼。
程惜是語言表達能力很強的孩子,想說話的時候總能喋喋不休說個不停,但卻有意無意地,只會說一些在學校裡的見聞,對自己的私事閉口不提。
她知道自己是這所私立學校裡的異類,被資助的父母雙亡的孤兒,和那些出生就含著金湯匙的公子哥兒大小姐,有太多的不同。
那人也總能聽她扯來扯去絮絮叨叨,卻除了給她讀書和跟她鬥嘴之外,很少說起來別的。
他的身體總是不好,看不出來有什麼嚴重的病,呼吸卻偶爾會有些急促,也會在朗讀書本的時候,間或停下來皺一陣眉,用手扣在自己胸口上輕拍幾下。
程惜跟他說過幾次要他去醫院,每次都被他不耐煩的打斷,也就不再提了。
她畢竟只是小孩子,認為既然老師和家長都覺得沒問題,還讓他來上學,那就肯定是沒什麼大問題。
半個學期的時光,幾十個午後的短短一節課,說少好像很多,說多,其實也並沒有太多。
很多次見面後,那人也從來沒有問起過她的名字,程惜也從不問他的。
程惜偶爾會模糊地預感到,如果真的問了,這個「小哥哥」就會變成什麼別的人,帶著她或許要小心應付的身份,和不能再隨意撒嬌的距離。
所以她就乾脆寧肯這麼稀里糊塗著,好像這樣,他就能只是她秘密的「小哥哥」,而不是別的其他任何人。
再後來和那人的分別,其實也平常又沒有波瀾得很,也是這場短暫相處裡,幾乎註定的結局。
本來就非親非故,也並不是一個世界裡的兩個人,在彼此的低谷裡互相依偎取暖,那麼等有一天這個低谷過去,分開也是理所應當。
這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那人在他們又一次見面時,沉默了一陣,開口說:「我下個學年就要去中學部,不會再來這裡了。」
程惜很開心地說:「那我去中學部找你啊。」
那人又沉默了一陣,再次開口時聲音有些低沉:「你不是已經可以融入新班級了嗎?老師都選了你做數學課代表。」
這時程惜的確已經能在這裡混得如魚得水,她頭腦聰明,性格又開朗,到哪裡都是很難被邊緣化的人。
程惜敏感地抓住了他話裡透露出來的資訊:「哎呀,這個我都沒說過,小哥哥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知道我是誰?還在偷偷觀察我。」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被氣笑了:「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也不知道對方是誰就貼上去。從你進來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誰。」
程惜笑眯眯地扒著他的大腿:「那小哥哥你是誰?叫什麼名字?可不可以告訴我啊?這樣我以後也都能找到你。難道你認識我哥哥……」
那人打斷了她的話,笑著說:「得了吧,我在你那裡的作用,也不過是打發下時間。你真的想跟我交朋友,會連自己的事一點都不說?」
程惜一開始接近他,的確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但半年過去,她已經有些留戀跟他在一起的感覺。
見被看透了,她有些尷尬地呲牙笑起來,試圖矇混過關:「可是我現在想要跟小哥哥交朋友了嘛。」
那人笑看著她「嗤」了聲:「小小年紀心眼這麼多,我看我是不用擔心你了。」
程惜還是扒在他的大腿上,試圖用賣萌來達成目標:「小哥哥,你就告訴我你誰嘛,我以後多多說我自己的事跟你聽。」
那人輕笑了聲,垂下目光不知道在看什麼,隔了一陣,還是說:「就這樣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程惜有些失望,但她畢竟年紀小,覺得就在一所學校裡,以後也還是總能遇到,不情不願地「哦」了聲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