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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
察覺到這兩個微妙的字眼,顧重猛然抬起頭,定定看向臨淵。
「若是,你想作為修羅最後的遺族聽到真相,我便與你說。選好的話,就坐下來慢慢聽我說吧。」
臨淵重重嘆了一口氣,撩起衣袍,走到一旁的青磚石椅上坐下,伸出手拍了拍一旁的空位。
——真相。
顧重被這句話炸得頭暈目眩,妖皇所言至少有一半是真的。
修羅族滅族的真相從來不是她所瞭解的那樣,一直以來支撐她對魔族仇恨的支柱開始搖搖欲墜。
心中的天平來回搖晃,探究的慾望與肩負的職責相互爭鬥,最終緩緩向著某一方傾斜。
猶豫了片刻,她木然地提起僵硬的腳步,走到臨淵身旁坐下。
「想必你還記得玄狐一族?」
臨淵突然提及了一個名字,一個顧重一直壓在心底無法釋懷的名字。
「萬年前,玄狐一族受魔蠱惑,在萬界行控心之蠱,生靈塗炭,妄圖取神界而代之。我領軍,屠滅其族。惟餘——」
強壓住心中的不適,顧重一板一眼地如同背書一般,毫無感情地複述一場滅族之戰。
「你覺得,自己做得對嗎?」
臨淵看了她一眼。
「我——我不知道。」
顧重迷茫地搖了搖頭,不過神帝一聲令下,無數仙神便得奔赴戰場。
那場大戰極為慘烈,神界兵將同樣死傷無數,才換得一個慘勝的結局。
而後,這天地只剩下了一隻玄狐——一隻最為狡猾,也是最懂得算計人心的玄狐。
顧重的同袍、戰友,不知有多少死在了她手中,她們早已成不死不休的仇敵。
然而不論緣由是何,戰局為何,對錯又是何,走到這一步,只有斬草除根,才能得永世安穩。
但是屠滅玄狐一族的是神帝,下令鎖拿玄狐的也是他,顧重唯有聽令。
從此以後,混沌殿便多了一隻玄狐,萬年荒寂。
「現在,你還不知道嗎?」
臨淵又問了顧重一句,這才將她的思緒從屍山血海的回憶中拉回,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這是何意,猛然站起身來。
「修羅族——」
她顫抖著,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滿目哀求,似乎在祈求臨淵否決她心中的猜測。
「修羅一族受魔蠱惑,大肆屠掠萬界,我奉命鎮壓,屠滅其族,惟餘一嬰孩,收作徒弟,傳承衣缽。」
臨淵又舉起酒壺,狠狠往嘴裡倒著酒,汩汩清亮的酒液湧入他的喉間,湍急的水流將他嗆得咳出聲來。
顧重呆呆地站在他身旁,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這個真相是如此的諷刺,在她屠滅玄狐之族時,她說自己不知曉對錯。
但自己的種族卻是以同樣的理由被屠滅,她明瞭了,她無法接受。
被魔蠱惑,就一定無法挽救,一定要讓整個種族覆滅嗎?
自己最為敬重的師父,是殺滅自己親族的儈子手。她盡忠守護的神界,是她最大的仇人。
她恍然大悟,臨淵為何要她選,這是一道兩難的選擇題,是毫不知情地為神界而戰,還是清醒明白地背離神界。
這個選擇的結果實在過於殘酷。
知曉真相的她,無法心無芥蒂地認賊作父,為之衝鋒陷陣,卻也沒辦法決絕地背離,萬界之大,還有何處有她的容身之處?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真相!?」
心中無處發洩的悲慟,讓顧重只能將怒氣噴灑在此時在她身邊,染滿修羅一族鮮血的劊子手身上。
她抽出煙雲,劈開了兩人圍坐的青磚石桌,掀翻了那古舊的酒壺,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