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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爵沒解釋自己究竟為何咳嗽,回頭看了眼那奇詭圓湖,順著徒弟的意思走了。
兩人繞了些路,終於又走回了土道上。這水月鄉實在安靜過分,師徒倆從前時常夜宿山林,知道「真正」的山林其實並不會幽靜無聲,反而時不時會冒出些蟲鳴怪聲,即便是在嚴冬也會如此。興許是過於安靜,將心聲格外放大。陸雙行走著走著,偷偷回頭瞄了眼後面的師父。兩人相伴多年,他不會察覺不出師父已有所緩和,但就是覺得裡面更多是無奈與妥協。
謝爵的呼吸聲很緩,陸雙行聽著,在心中嘆了口氣,連自己也覺得自己太貪,是被嬌縱慣了。謝爵面上是個柔和溫潤如瓷之人,骨子裡卻有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是他把自己養大的,所以陸雙行把這份執著學了個十足。現在他不想要暗含的妥協與原諒了,他想聽謝爵親口說。
「我不甘心。」
也不知怎的,陸雙行脫口而出道。
謝爵愣了下,趕上來和他並肩走,側臉看向徒弟。然而陸雙行只搖搖頭,眼底有些委屈。謝爵不明所以,挑了下眉。
上下浮萍村附近是沒有如此開闊之平原的,腳下那路倒像是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遠處隱隱約約又浮現出屋舍輪廓,模樣比外圍溪水邊的要精緻些。兩人默契地加快腳步,向著屋舍那邊而去。驀地,謝爵猛然站住腳,睜大眼睛道:「這不是……」
「什麼?」陸雙行聽出他欲言又止,乾脆追問說。
謝爵把說到一半的話咽回去,眯縫起眼睛盯著那屋舍瓦頂仔細看了片刻,斟酌須臾才道:「適才我是想說……這不是現今屋舍搭建的樣式,這種架頂的方法,起碼得是百年前的,甚至不像是我朝屋舍的樣式……」
陸雙行順著師父的視線辨認一番,只看得出來搭建確實落後,異樣不必言說,悄然便縈繞心頭。師徒倆加快腳步,漸漸靠近了那片奇怪的屋舍。
像是從鄉野散院走到了聚整合片的村子,兩人停在外圍,謝爵打量著四周,說道:「不新不舊的樣子,肯定談不上建了百來年,你說呢?」
「幾十年肯定是有的。」陸雙行答說。
兩人走走停停,謝爵回過勁兒來,出聲道:「這樣荒蕪的地方,怎麼會有鹽呢……」
「噓。」陸雙行忽然打斷,拽著他閃到屋舍的一面窗戶下,示意謝爵往裡看。謝爵立刻戒備起來,壓著身形看向屋內——
屋裡極簡陋,唯一可以算得上是傢俱的只有一把木椅子,上面坐著個白生生的東西!師徒倆看清楚了,背上頓時一冷。那椅子上赫然坐著一具骷髏,兩骨手一動不動地搭在扶手上,地下也橫陳著四具白骨,不知究竟是躺著還是倒著,但都面朝上。一眨眼,兩人以為這些白骨是真的白骨,那椅子上的骷髏卻緩緩偏了下頭顱,動作細微地用空洞眼眶「瞥」了眼師徒二人。
誰也沒有動,屋內的五骷髏,屋外的師徒二人,都被靜止了。良久,那骷髏毫無反應,扭回頭,繼續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
謝爵卻發現地上的那四具骷髏分明也是活的!只是像懶漢一樣癱著,半天才微微挪動一下手腳的骨頭。這是五個畫骨,沒有皮囊,幾乎靜止不動地待在屋裡,這些分明是活著的怪物,一動不動時竟徒增詭異。
五骷髏沒有理睬師徒倆的意思,陸雙行心反而懸了起來。謝爵緊盯著屋裡,抓著徒弟退開,兩人不必解釋,分開了幾步遠的位置各自檢視起別的屋舍。
這片村落不大,師徒倆很快便走到了盡頭。細細數來,此處也聚集了數十餘畫骨,陸雙行越看越驚心,一手抓著刀柄一手抓著謝爵的手腕再不鬆開了。謝爵腦仁兒也有點發麻,畫骨的故鄉自然會有畫骨,卻是以始料未及的姿態出現。這些骷髏無一不是懶懶散散或癱倒在地或坐著不動,更對屋外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