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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爵把手伸到他面前,那根小小的毛刺紮在指尖,木木地刺著。他抿了下嘴,輕聲道:「幫我弄出來。」
第121章 一二一·刺
陸雙行一怔,呆住幾秒鐘才埋著頭「嗯」了幾聲回應,手忙腳亂地拉過謝爵那隻手。謝爵其實一個字也聽不見,他驀地有些可惜自己此時耳不能聞。眼前,陸雙行拉過來那手,好像又覺得自己衣擺上髒兮兮的,趕忙胡亂拍了幾下後把謝爵的手放在膝蓋上。陸雙行一手擠著那枚指尖、一手去捏毛刺。或許刺太細太小,不知不覺扎得更深,任憑他把師父手指尖擠得泛白,也怎麼都挑不出來。
陸雙行滿心焦躁不安,虛握著謝爵的手腕站起來張望道:「等等——」
他狠狠心放開師父的手,快步進屋去,把賈玉娘和鎖兒放在屋裡做針線活兒用的燈和簸箕端了出來,放在一旁便趕忙又執起謝爵的手放在腿上。謝爵看他著急忙慌地點燈,打了好幾次火才點著。細細的銀針放進火芯裡燎過幾遍,貼上手還沒來得及疼,倒先有滴涼絲絲的水落上。
謝爵抬眼,見陸雙行埋著頭認真挑那根越扎越深的小刺,紅紅的眼瞼攢不住眼淚,一滴滴往下砸在兩人手上。謝爵好笑、又隱隱有些心酸苦楚,只好溫聲問說:「哭什麼?」
陸雙行抽泣兩下,使勁兒搖了搖頭,小小聲道:「我怕我弄疼你。」
「不疼,」謝爵輕輕搖搖頭,拿另外一隻手蹭了下他眼角掛著的眼淚,「不急,慢慢挑。」
「嗯。」陸雙行點頭應了聲,拿拇指抵住銀針,仔仔細細地挑了起來。
上山時,他一雙手上到處都是木杖磨出來的小傷口,到今日已結痂,看著慘兮兮的,摸上去也粗糙。謝爵手背被陸雙行的掌心託著,那不是雙養尊處優的手,指頭硬,掌根上經年累月的刀繭連成一片,謝爵的心抖了抖,總覺得不該。他偷偷瞄著徒弟的臉,原來是自己把他引進白骨叢的。
「小貓……」那根小刺甫一離開皮肉,謝爵有了種莫名的輕鬆。他微微眯縫起眼睛,脫口而出道:「要是我們明天就死在這兒了,值不值得?」
謝爵看到,陸雙行眨了下眼睛,他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傾身吹滅了燈盞。燈芯的棉線冒出一縷黑灰色的煙,陸雙行直起身子,慢慢地搖頭。謝爵本以為他是不知如何答覆,陸雙行卻開口道:「不值得。」
謝爵一愣,陸雙行繼續道:「要是作為骨差,那就值得;要是作為謝爵和陸雙行,那不值得。」他笑了笑,像是有點無奈,「可惜我們不是皮囊與白骨可以拆分的畫骨。不管值不值得,我只和你在一起。」
一陣風穿堂而過,將那縷黑煙倏地搖散了。
久違的,謝爵開始遺憾自己的耳朵聽不見聲音。也許明天睜開眼又好了,也許便會就此陷入永恆的沉默,他從來不覺得「安靜」是種負擔,此時此刻卻有了些許難言的遺憾。謝爵心中動了下,把骨哨從袖口取出來,一枚捏在手裡,一枚塞給徒弟。陸雙行不明所以,看看骨哨,又看看謝爵,「師父?」
謝爵沖他笑了笑,站起身出去。
陸雙行追了出來,師徒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四周有股濕漉漉的水汽味,白霧不知何時聚集在密林深處,折折卷卷,幻化四散——
近日,陸雙行一直宿在那間破屋裡。戚老漢對他的態度和緩了許多,估摸著是看在鎖兒的面子上,只是仍嚴防死守著戚老太太瞧見人。鎖兒很能幹,勻了被子褥子來借給人用,還幫他收拾了下屋裡。陸雙行曾給她講過一些錦緞的事情,算是試探試探鎖兒的心意。鎖兒似乎只當故事聽了去,半句話都離不開賈玉娘,一大一小聊著聊著,陸雙行明白了,賈玉娘對鎖兒來說還不止是娘,是她無所不能的大英雄。
師徒倆在破屋內交換著分開幾日的種種見聞,殊不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