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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有些渾渾噩噩,最後檢查了一遍地道,再沒有新發現,這才匆匆退出洞窟。畫骨、那些畫骨大抵會被永遠遺忘在此處。
他究竟有家鄉嗎,他們的家鄉又在哪兒呢?
師徒倆坐在樹根上,外面尚是青天白日,足以看清口型,陸雙行卻託著師父的手掌把畫骨在窟內說過的話一字字又寫了一遍。謝爵沉默著等他寫完,收回手掌道:「家鄉。活骨……」
陸雙行面衝著師父沉聲道:「我沒記錯的話,活骨是指那些能夠據皮囊調整骨骼大小的畫骨,極少見,就連師父這些年也只見過一次。」
「嗯,」謝爵輕輕點頭,嘆了口氣慢慢道,「活骨是唯一可以鑽竅於半大孩子的畫骨,我見過的那個,皮囊是個病死了的女孩兒。她家裡人捨不得,卻剛好遇上了一具白骨——」
陸雙行從卷宗上讀過這樁往事:那家人捨不得死去的女兒,卻剛巧遇上了畫骨。而這白骨可以根據皮囊調整自己骨骼的大小,也就是說——她能跟隨著皮囊一起長大。
想到這裡,陸雙行只覺得荒誕不經。而往事的結局也確實如此。即便是活骨,能調整骨骼與皮囊的範疇也不過兩拃左右——活骨的骨架或許可以再長大,但皮囊已經到極限了。那個女孩、不,那個畫骨隨著皮囊一起長大了兩拃。她忽然發覺自己明明還有更多選擇,更合適的皮囊。於是她殺了接納她的「父母」後鑽竅。
「二十年來從未作惡。」陸雙行低頭自言自語,謝爵一時沒看見他口型,拿眼神詢問。他沒有再為師父重複話語,對那慘死畫骨遲來的一絲半縷憐憫又被這活骨的往事頃刻消磨殆盡。
「還有這個。」他摸出從洞窟中撿到的雪白物什,遞給謝爵。
第56章 五十六·骨環
那是枚小巧的骨制圓環,在陸雙行遞給謝爵的瞬間沾染上日光,頃刻間成了濃重墨色。兩人都頓了一下,謝爵接過了輕聲道:「畫骨的骨頭……」
圓環比手掌還要小上一圈,打磨光滑細膩,仔細看卻能發現上面有幾段極細的裂痕。謝爵盯著那骨環看了半晌,腦海中忽然有些渾渾噩噩,好像口鼻被悶了許久透不過氣似的。他不知不覺蹙起眉,只感到聽不見動靜的耳畔又被阻上了層絹子,在外層莎莎瑟瑟發著聲。他好像聽見了誰在說話,可半句都聽不清楚,只是愣愣地伸出手,掰著骨環兩側,輕輕一旋——
在兩人眼前,那骨環被旋開了,成了兩半。原來這環兩邊各有螺旋,順著巧勁兒能旋開成兩半,擰回去便嚴絲合縫,不從特定的角度也難以再拆開。陸雙行拿過一半對著天光檢視,這東西很有可能是信物,沒有另一半在手中很難仿造。要不是師父拿過來旋開了,他恐怕也只會以為上面那些細如髮絲的紋路是開裂。
謝爵微微睜大眼睛,「是可以擰開的嗎?」
「嗯?」陸雙行聞言一愣,轉回頭看他。謝爵回過神來,搖頭道:「怪了,我就是突然覺得好像可以擰開,就試了一下。」
「沒準兒以前在宮裡見過類似的東西。」陸雙行答說,謝爵點頭,臉上還有些怔怔的。他身上儘是適才那畫骨的血,手上沾得也是,在骨環上留下些許乾澀如粉末的黑色血汙。陸雙行擦了擦,站起來沖他伸手,「回客棧洗洗去吧。」
謝爵點頭,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兩人將洞口大致遮掩後往回走,謝爵走出幾步回頭看了眼,瞧著莫名有點呆滯。陸雙行在前面牽著馬不打攪他,給他留出了一段自己沉思的時間。所幸附近幾裡都沒個人影,就算渾身是血也不用躲著。
客棧裡,那具屍首還躺在原地。短暫的時間裡好似所有人都把他給遺忘了,沒有人在乎他生時姓甚名何。陸雙行過去取柴燒水,從炊房的窗戶內看見謝爵拿著大鐵鍬慢慢出去,大抵是把人給埋了。
他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