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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陸雙行的話再度打亂了思緒,謝爵心擰了起來,聽著他細碎的呢喃。
「你總是把我當成小孩。」陸雙行埋怨似的說著,頭枕在他肩上。他這樣說著,姿勢卻仍像是個依偎進人懷裡的稚子,「其實又傻又天真的我早就死在陸家村了,比我叔父把我賣給人牙子還早。」
陸雙行趴在他耳邊撒嬌道:「師父,我甚至都不姓陸呢。是你給了我一切,溺愛我、 嬌縱我,讓我變得無法無天。我什麼也不怕,你想打我罵我,想我死想殺了我我也不怕,我就是敢這樣做。」
即便事已至此,謝爵其實從未想過他去死。謝爵不敢想,可也不知明天會如何。
陸雙行笑說:「你給自己撿了一個大麻煩,親手把他餵養長大了。」
他說著突然又興奮起來,腿硬插進謝爵腿間蹭他,「有一次你吸了香霧中毒,我真的好害怕,我怕香霧其實還有別的毒性傷害到你。可你安慰我說不會的。我一面害怕一面臉紅得難受,像是有團火在燒。你沒告訴我為什麼,我躲在門外聽著你的聲音自褻,羞愧之餘卻幻想過如果我還是纏著你,磨著你向你撒嬌,你會不會仍然縱著我,肯讓我抱抱你。」
第92章 九十二·淹沒
陸雙行說著說著,不由沮喪,聲音也不自知地冷下來,「那個時候我覺得我能耐得住。我耐得住情愛、能一輩子待在你身邊做你的好徒弟,不越一步。這對我來說太苦太難了,難得令我惶恐,比面對畫骨還要害怕。可惜我耐不住了,要是你再推開我,我真的會發瘋。」
他拉著謝爵的手去摸自己的膝蓋骨,咬了下舌尖強迫自己脫離那些古怪而壓抑的情緒,繼續柔聲道:「以前有回我們兩個一塊兒從山坡上滾下去,你緊緊護著我,膝蓋骨差點被山坡上的碎石碰碎了。我也磕到了,回來後你幫我擦藥。我們好幾天都沒休息好,揉著揉著,你趴在我腿上睡著了。」
「那時候我偷偷親過你,」陸雙行仰起頭吻了下謝爵的額頭,「像現在這樣。」
他說的這件事,謝爵早忘記了。手指慢慢摸索著膝蓋骨時,隱約便模糊出了一星半點的記憶。那時的傷早已痊癒,磕碰的疼大抵烙在了陸雙行心底。謝爵聽著聽著只覺痛苦得無以復加,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哪裡錯了——
陸雙行臉埋在他發間、聲音有些嘶啞,緩緩說道:「我怕你被濁世惡浪淹沒,於是我什麼也不做。可我什麼也不做你還是被淹沒了。」
「我的情意是濁世惡浪,我心裡明白。師父什麼都沒做錯,雙行知道的。」
謝爵胸口像是壓上了萬鈞之重,悶疼得無法喘氣。然而行香不再給他陷入思索的機會,眼皮沉沉地闔上,便一頭栽進了幻夢裡。
陸雙行支起頭觀察了片刻,見他真的睡了,暗鬆一口氣,摟著謝爵的腰也閉上眼。
這一覺謝爵睡得很沉,什麼夢也沒做。他許久沒得來一個單純休息的機會了,以至於睡醒以後腿有點麻麻的,大概是睡了太久。謝爵捂著頭坐起來,陸雙行不在臥房裡,洗漱用的水早已打好了,摸上去還是溫的。謝爵嘆了口氣,走過去試著推窗子,果真落了整整兩重鎖。他用力掰了下,發覺身上根本使不來勁兒,行香的甜香彷彿鬱結在四肢百骸內,卸掉了一切氣力。
謝爵立在原地,盯著自己的手掌心看了須臾。骨色漸漸暈出,很快便染上指尖。他又扳了下鎖扣,仍是紋絲不動。謝爵有一瞬間的茫然,什麼也沒想出來。他洗漱完了出到外屋,見徒弟坐在矮几旁,正吹涼早飯要吃的白粥。瞥見他出來,陸雙行笑了笑,甜絲絲地喊他,「師父。」
謝爵不理睬他,隨手抽了幾卷案牘走到書案前坐下。陸雙行果然端著瓷碗黏了過來,把吹涼的粥餵到他嘴邊。謝爵不看他,翻開卷宗掃了幾眼,那隻手便也一動不動地舉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