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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爵點頭道謝,不由又拉住了徒弟的手腕。他的手涼絲絲的,那股勁兒卻不減。陸雙行任他拉著,輕聲說:「再看看?」
「嗯,」謝爵點頭,「至少看看有多大。」
再向洞窟深處去,裁衣的、賣小玩意兒的應有盡有。終於,師徒倆餘光瞥見了白花花的東西,同時一頓。陸雙行瞄了眼師父,他臉色不好,自己大抵也是如此。除了畫骨,恐怕沒誰能眼見此幕還面色如常。街角敞開的鋪面內,屋簷橫樑下懸掛著一具具新鮮的屍首,或衣著樸素或赤身裸體;有男有女,有的面容安詳如同沉睡,有的卻身體潰爛。一具具屍首明碼標價,各有不同童叟無欺。然而這樣的鋪子可不止一家,這條街上家家戶戶俱是,密密麻麻懸掛著的雪白軀體像是一扇扇生肉,管你生前是何身份,都逃不過畫骨精挑細選時的眼窩。
謝爵掃了眼那些個一絲不掛的可憐屍首便忍不住扭過頭去。師父這些年來什麼屍首慘象沒見過,他是難忍這些素未謀面的陌生者無法入土為安、毫無尊嚴地被像牲畜一樣掛起來任畫骨挑選。師徒倆站得很近,陸雙行不禁伸手虛攬著謝爵的腰護住,隱在衣袖下的手握緊了鐵匕首。幸而街道上沒人注意到兩人異色,一具白骨匆匆錯開師徒走到那鋪子中,仰頭看了一圈掛著的屍林,招呼說:「掌櫃的,掌櫃的!」
不多時,屋裡掀開簾子出來個面容普通的大漢。那白骨指指頭頂,「有沒有好一點的啊?」
「貴的都在底下,」大漢說著,瞧了瞧身前那狀似櫃檯的深色木匣,「要男的女的?」
「女的。」白骨答說,「要好看點的。」
大漢不再開口,兩手輕易把木匣推開了些,原來木匣上還有一層滑蓋,蓋下露出張蒼白貌美的臉來。大漢比了個數,又說:「新死的富家小姐,十八歲。」
蓋子下的女子面容果然至多十八九歲,嘴唇烏青發紫,不知死了幾日。白骨拎起她軟綿綿的手掌跟自己的掌骨比比,滿意道:「就這個了,我取了銀票就來。」那大漢點頭,不再多說什麼,把蓋子重新關好。他似乎注意到了一直立在街角的師徒倆,走過來隨口道:「兩位找什麼?」
謝爵先反應過來,答說:「正找修皮匠呢,這不站這兒看會兒熱鬧。」
那大漢樂呵呵地接道:「修哪兒啊,我家就能修啊。」
謝爵一頓,還是陸雙行忙搖頭道:「約好了,正要過去。」
「唉,」大漢毫不掩飾嘆氣,「下回來我家試試,給你們便宜點。聽外面說骨差鼻子越來越靈了,生意不好做呦。」
大漢是不知道他眼前站著的兩位正是骨差,陸雙行聽得冷汗直冒,打了兩句哈哈趕緊拉著師父走人。
第8章 八·返程
看頭頂石壁,這洞窟大抵是自然形成而非後天開鑿的,大小實在難以估量。眼見著街上畫骨越來越多,師徒倆沒再往深處走,原路折返。謝爵臉色相當難看,一路沉默。兩人返回藏著玄刀的樹下,陸雙行剛拿起刀,便聽見身後傳來足音。他立刻將刀隱在背後,便見師父也在回頭朝著腳步聲方向看,那邊果然冒出個嬌俏的人影來,面貌分明正是剛才被畫骨買走的少女皮囊!
那畫骨披著旁人的臉,倒是不設防的樣子,叉腰沖兩人喊道:「哎!」
謝爵不動聲色上前一步,半遮住徒弟身形。畫骨上前幾步,又說:「你們從哪裡來的?」
「東邊。」謝爵蹙眉,信口胡謅道。
「難怪,」那畫骨嗓音清脆,邊走近邊說,「難怪看你面熟,我也從東邊來的。」她說著走上前來,正巧站在敞亮的月光下。「少女」伸手便要摸謝爵的面頰,謝爵不由閃了下,又硬生生定住不動,任由「少女」肆無忌憚摸了摸。她的手已開始暖出溫熱,很快便會與這具不屬於她的皮囊愈加融合。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