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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銀屏這樣說,顧氏倒有些不好意思,連說:「不辛苦。不辛苦。下次再繼續做就是,老太婆我反正待著也是待著……唉呀,您是不知道,這一整天也沒個去處,人都快閒出毛病了……」
翠兒拿了藥膏過來,沒好氣的撇了顧氏一眼,被祝銀屏用眼神制止,只得不滿意地跺了跺腳,半跪下來給祝銀屏塗藥。
顧氏對翠兒的不滿無知無覺,自顧自說著:「前些日子,往我們家擔米的後生說,這過幾日金陵城裡可要有一場大熱鬧——」
顧氏頓了頓,見祝銀屏確實在聽,才滿意繼續:「蔣老尚書的老母親要過九十大壽,蔣家在雨花臺設下祈福法會,請了大報恩寺的住持覺慧禪師主法。那大報恩寺可是皇家寺院,平常都不開山門,不受香火,主持就更難見著了,逢著山門迎春才能遠遠瞧上一眼,眼睛不夠好,連高矮胖瘦都看不出來。」
「唉呀,老身想著雨花臺離我們家也不遠,還想去湊湊熱鬧,結果倒被那後生笑話了一番,說只有蔣家的宗親故舊才被邀請,哪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翠兒來侯府多年,也跟著府裡參拜過幾次大報恩寺,一想到自己見過那覺慧禪師,頓時有了些優越感,「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祝銀屏搡了她一把:「不許無禮!」
祝銀屏學做荷包,雖說目的不純,可顧氏卻教得很用心,終歸算是欠了顧氏一份人情。無論將來嫁不嫁陶子謙,她都該有所表示,蔣家的祈福法會,或許倒是個機會。
祝銀屏想了想,笑著說:「伯母,蔣府的祈福法會,我帶您去吧?」
顧氏在侯府、弟弟在鋪子的下午,陶子謙在家中見了個人。
來人鬚髮花白,臉龐瘦削,穿一身藍綢長袍,看起來像塾館裡教書的先生。
這貌不驚人的老者名叫李福安,從前就是陶父的左膀右臂,看著陶子謙長起來,除了陶父,陶子謙從李福安身上學到的東西最多,向來倚重他。
陶家的老家人們,在陶父去世後,老的老,走的走,離開了一多半。剩下的人當中,又有好些個,折損在南洋的風暴裡,連陶子謙幼時的玩伴、最信賴的下屬嚴興,也在西北墜馬身亡。這些年,陶子謙雖從各處搜羅聘請了不少人,努力撐起了家業,但真正能夠無所保留託付重任的,頭一個想到的定是李福安。
前次去揚州,陶子謙思前想後,為求謹慎,還是隻帶了李福安同去。在揚州的調查不順利,陶子謙返回前將李福安留在了揚州,以備不時之需。拜託魯大手下的漁民幫忙查探後,陶子謙讓李福安隨時接應,一有進展就匯報給他。
十來天過去了,李福安終於帶來了他想要的訊息。
「您說,龍知恩那裡,有私鹽販子的船隻往來出入?」
李福安點點頭,兩撇鬍鬚跟著上下抖動:「咱們外行看不出來,魯大手底下的漁民,一看到船上的人就認出來了,不光是私鹽販子,還是常年走海的,恐怕和外海那些佔島為王的海盜關係不淺。」
「哦?龍知恩堂堂兩淮轉運鹽使,跟那群雜碎勾結起來想幹什麼?」
李福安嚴肅道:「說起這個,那可就有意思了,這也是為什麼我今日要親自來,當面同東家說這件事。」
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據查出來的訊息,這位龍大人偷偷和私鹽販子們做著買賣呢,私鹽販子的船,進來的時候是滿載,出去時也是滿載。他們的船進來的時候嚴防死守,一進船塢就卸貨,兩邊都有官兵把守,魯大的人也看不著運的是什麼。不過——」
李福安笑笑:「不過,這幫雜碎們在外海橫行霸道慣了,離了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可就沒那麼謹慎了。往回走的時候,防備鬆懈,甚至還把戲班子叫上船,魯大的人趁機混進去,看到了船艙裡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