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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銀屏不想理她,默默吃飯,片刻後,劉氏突然拍手道:「對了,我上月定做的那頂義髻還沒送到,得讓人去問問,若是做好了,今天赴宴就能戴上。」
祝銀屏一噎。
劉氏自打喪夫後,情緒消沉了許久,鬢髮不似往日茂密,但凡出門,必戴義髻。後來,變得熱衷於收藏各類時新樣式的義髻,耳根子又軟,又不會砍價,在這上頭花了不少冤枉錢。
劉氏拍手叫道:「蘭心!蘭心!替我上鋪子裡問問,上次的義髻做好了沒有?」
一個削肩柳腰、面龐窄長的丫鬟低聲應了,福了一福,朝外頭走去。
祝銀屏眼裡寒光閃過。
現在想來,蘭心多半是慶王妃的人,雖然她還沒有證據。可前世母親被灌醉受辱,貼身丫鬟蘭心卻剛好不在身邊,已經說明瞭很多事情。
說到用人,又是一樁苦事。原本伯母也給她們東院配備了婆子丫鬟,只是兩家鬧翻後,母親看伯母的人不順眼,怕她們影響到弟弟,漸漸都給攆了回去,連陪嫁過來的徐婆婆,因為替伯母說了幾句好話,也被母親趕去看顧莊子了。
劉氏想自己買人使喚,可她從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認識什麼牙人,最後還是要求助於表姨慶王妃。蘭心便是慶王妃底下的人推薦過來的一個,說的天花亂墜,尋常貼身丫鬟三四十兩就夠了,蘭心卻花了母親整整九十兩,剩下只夠給祝銀屏買個心智不足的翠兒了。真是兩處落空,既被人虧了錢,又請了一尊耳報神到身邊。
祝銀屏用力嚼著飯粒,想像著把圍繞在她周圍、心懷不軌的人一個個碾碎。
蘭心還沒返回,巴豆就發揮了作用。
劉氏抱著肚子,疼得頭上都沁出了汗珠,守著便桶不敢離開。又覺羞恥,不讓銀屏進屋,但還隔著門叮囑銀屏:「屏娘,娘今日是去不成了,你去跟姨祖母道個歉!記著,穿鮮亮點!」
祝銀屏淡淡應了,面色凜然,轉過身吩咐道:「翠兒,我們走。」
子謙,我還能再見著你嗎?讓我再見見你吧!
第4章 初遇 午後,祝銀屏將母親留在家裡……
午後,祝銀屏將母親留在家裡,如願登上了去往慶王府的馬車。
翠兒到底年紀小,總嫌出去玩兒的時間不夠,在馬車上也閒不下來,總要撩起簾子看外面。
祝銀屏懶得管她,縮在馬車一角,閉目養神。
她還穿著早上那身慘兮兮的淡色衣裳,只是顧及倒春寒,出門前加披了一件寶藍色白錦鑲邊的披風,倒是看起來有了些生氣,翠兒見了很滿意,沒再念叨她。
前世的祝銀屏為了彰顯身段窈窕,但凡出門,便是數九寒天也不肯把自己裹嚴實,非要拗出白茫茫雪地裡一個裊娜秀麗的身影。
如今不一樣了,如今我要活很久才行,祝銀屏在心裡說,把披風的領口拉得更緊了些。
她雖闔著眼簾,長而翹的睫毛卻不由自主地抖動,顯示出主人並不平靜的內心。
從決定給母親下巴豆開始,事情已經變得和前世不同了,她雖然有許許多多的願景,卻不知能夠走到哪一步。
車夫「籲」的一聲長喊,馬蹄聲乍然停下,慶王府到了。
管他呢!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祝銀屏掐了掐自己的掌心,睜開了雙眼。
慶王府門楣寬闊,匾額高懸,只看外邊,端的是一派肅立凜然,完全猜不出裡頭的靡麗奢華。
今年五十三歲的慶王爺袁令昭,乃是當朝天子的親叔叔,雖然生母位份不高,但他自幼生得龍章鳳姿,為人伶俐乖巧,因而深得祖父——本朝開國皇帝崇安帝——喜歡,一成年便封了親王,封地在人人歆羨的故都金陵。雖然無緣朝政,安於一隅,也當了幾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