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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和工部剛剛呈上奏摺,一列了今年戍邊軍隊的冬需,一呈上昭寧寺的預算,再加上年末各級官員的封賞和北疆十六州那邊,幾項下來便有近千萬的銀子等著用。現在年賦到了帝都,這些便都不足為慮,清查虧空也有了緩衝的餘地,可以從長計議。
夜天凌一邊和斯惟雲說著話,一邊自晏奚手裡接過奏報,“這些都最好趁著年前……”話到一半,突然頓住,目光停在那“九百三十萬”幾個字上。
齊商垂首站在下側,一陣安靜過後,感覺有道清冷的目光落至身前,縱然早有準備,還是心中一凜。
夜天凌將那奏報從頭再看了一遍,唇角無聲一挑,似是現出一抹淡薄的笑意。斯惟雲和褚元敬都是凌王府的舊臣,深知皇上的脾氣,看到他這樣的神情,便知是出了事。夜天凌將奏報掂在掌心,看向齊商那身紫袍玉帶的三品官服:“齊商,你這個戶部尚書做了幾年了?”
齊商謹慎地答道:“臣是聖武二十二年調到戶部,二十三年任的戶部尚書,已經五年了。”
“你倒是給朕說說,去年的年賦是多少?”
“回皇上,三千六百四十二萬。”
“前年。”
“四千五百五十萬。”
“那今天這九百三十萬的年賦,朕想聽聽你的理由。”御案前廣袖一揚,皇上隨手將奏報丟在了一旁,淡淡問道。
斯惟雲和褚元敬同時吃了一驚,誰也沒料到今年的年賦居然只是往年的零頭。年賦向來是下年財政的主要來源,這麼一來,國庫可等於全空了。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此次年賦收繳,湛王派系的人除了齊商領著戶部尚書的職避無可避,其他一概不曾出面,現在便出了這樣的結果。
面對這樣一問,齊商是早有準備,低頭奏道:“皇上,今年與往年有些不同。西北兩邊戰亂初平,皇上體恤民情,恩旨免了不少州的賦稅。西蜀與北疆,都是我朝稅收之重,這一來便去了小半。東海那邊因頻遭海寇,今年貿易不暢,這筆稅收也減了很多。”
這自然也是理由,但即便如此,光江左七州也至少應有一千五百萬以上的稅銀。這年賦不是沒有,是收不上,收不上,是因為去的不是湛王的人。夜天凌淡聲一笑,點頭:“這些心思動得倒齊全,你是不是接下來要告訴朕,若非還有你齊商一力為國,這九百三十萬都未必能有?”
齊商背心頓時涼意叢生,一抬眼,正撞上皇上那瀚海般的目光,心底一沉,竟有種一腳踏空的感覺。面前靜冷的注視居高臨下,彷彿一絲一毫的心思都逃不過那雙眼睛,進殿前想好的種種藉口到了唇邊,卻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旁褚元敬已躬身道:“皇上,臣要參戶部尚書齊商有失職守,欺君罔上!”
齊商閉目暗歎,今日不巧褚元敬在,都御史糾舉百官,此事正是送上門去給他彈劾,撩起襟袍跪下:“臣,聽參。”
“欺君罔上,你打算怎麼聽參?” 皇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齊商渾身冷汗涔涔,欺君之罪可大可小,若真要坐實了,抄家砍頭都不為過。他喉間緊澀,艱難地開口道:“臣……臣不敢欺瞞皇上,請皇上明查。”
夜天凌目光落在那黃綾覆面的奏摺之上,果然不出所料,最先動的便是年賦,湛王府的勢力究竟根深到了什麼地步,也由此可見了。他自案前起身,殿中一時靜極。此時卻有殿中內侍瞅了沒人說話的空隙,小心地進來稟道:“皇上,鴻臚寺卿陸遷求見,說是有急事面奏。”
夜天凌抬頭:“宣。”
陸遷手攜卷軸帛書入內,沒料到這麼一番情形,頗為意外,瞥了一眼跪在那裡的齊商,行禮奏道:“鴻臚寺剛剛收到西域國書,請皇上過目。”
晏奚接了國書呈上,夜天凌展卷閱覽,眸中一道微光劃過,瞬間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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