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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就沒準了。這樣的案子每個月都會發生無數起,不是安徽碼子(小偷)乾的,就是長口弟兄(輪船及碼頭盜賊)乾的。至於號碼,肯定是空號,不信您自己查吧!&rdo;胖巡捕扔給我一個汙黑破爛的小冊子,轉身走進裡間。
看來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我翻了翻那本苦力號碼錶,揣進衣包,閃身出了巡捕房。
一連幾個小時,我都在十六浦碼頭轉悠,希望看到那個絡腮鬍,但這傢伙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不見蹤影。向苦力們打聽這個人,得到的回答就如合唱般的三個字:不知道!
總這樣等下去顯然不是辦法,還得從苦力身上找突破口。沒有輪船出入的時候,苦力們全都懶散地靠在陰涼處,要麼閉目養神,要麼成群地打牌下棋。我站在遠處,一個個核對他們背上的號碼,尋找空號。功夫不負有心人,才半天時間,就讓我發現了一個。我也不驚動他,只是遠遠地盯著。那傢伙果然不地道,我看到他幾次偷拿顧主行李包中的東西。後來看看天色不早了,他便脫了號衣掛在肩上,晃著光膀子回家。我悄悄跟著他鑽進一個七彎八拐迷宮似的小衚衕,看到他進了一個陳舊的石庫門房子。
我在門外聽了聽,裡面傳出嘈雜的喧鬧聲。我一把推開門,大大咧咧地走了進去。屋裡有五個人,正圍在桌前擲骰子賭錢。我一眼就看到了絡腮鬍,他也同時看到了我,不慌不忙站起來,臉上掛著無所顧忌的微笑。其他人迅速站在他兩側,警惕地看著我的一舉一動。
&ldo;還我!&rdo;
&ldo;還你?就憑你?哈哈哈!&rdo;絡腮鬍斜著身子,隔桌伸手不屑地指點著我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鬨笑起來。
&ldo;對,就憑我!&rdo;我微笑著搓搓手,拿起桌上搖骰子的金屬缸,逐漸加力,金屬缸在我手裡如一個麵團,迅速變形。
&ldo;兄弟好手力!&rdo;絡腮鬍收了笑容,臉色開始凝重,晃晃蕩盪地走過來,向我伸出右手,我毫不猶豫地伸手迎上去。兩隻青筋暴突、汗淋淋的手越捏越緊……這無聲的較量持續了兩分鐘,絡腮鬍的臉慢慢變成了豬肝色,大顆的汗水從他的頭上冒出來。最後,他的手一軟,放棄了抵抗。
&ldo;現在可以還我了吧?&rdo;我拉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去,高高地蹺起了二郎腿。
&ldo;還,一定還!&rdo;他小心地說。另外幾個人顯出不服氣的表情,被絡腮鬍擺手製止,&ldo;只是,有一件已經出手了,不過你放心,小弟加倍賠你錢!看得出來,大哥你還沒找到落腳處。小弟平生最好結交天下豪傑,大哥要是願意認兄弟做朋友,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住下來就是,今晚我請客!&rdo;
早有人把兩個大旅行包提了出來,我趕忙檢視,發訊機沒有了。事已至此,我只好無奈地接受現實,心裡打著小算盤:從美國回來,一路上錢也花得差不多了,溫學長音訊全無,兵荒馬亂年月,租界人口暴增,找個合適的住處也難,我目前除了半部電臺一無所有,不值得他們謀財害命吧?何不先在這裡住下再說,樂得混吃混喝。
8學以致用
一場酒宴下來,我基本摸清了這夥人的路數:一夥幫會徒子徒孫,絡腮鬍叫周義,稱義哥,是這個團體的老大。
回到石庫門,義哥醉醺醺地把我帶到二樓上的小閣樓說:&ldo;你,你住這裡,想,想住多久就,就住多久!&rdo;
閣樓頭頂有個天窗,我欠身探出頭去,看到遠處的戰火映紅了半邊天,槍炮聲更是清晰可聞。
那邊,我的同胞正在浴血奮戰。&ldo;九&iddot;一八&rdo;以來,日本強佔東北,侵入華北,現在又在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