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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報抄完了,葉獨開亢奮得滿臉通紅。我真有這麼好的運氣嗎?他興奮地站起來,搓著雙手如困獅般在小閣樓裡繞行踱步。
&ldo;叮鈴鈴……&rdo;床頭的鬧鐘急促地響起來,特務處電臺聯時時間到。葉獨開趕忙坐下來,迅速調整好收訊機頻率。
又是萬馨那熟悉的指法。葉獨開抓起鉛筆,一字不漏地抄錄她的報文。他對萬馨電臺的每一份電報,都仔細地裝訂歸檔,悉心地加以分析研究。為什麼對特務處、對自己人的密電也要偵聽?這純粹是出於黑室工作的習慣嗎?還是由於自己對萬馨感興趣?做著這些工作的時候,葉獨開意識深處有時會這樣自問。
萬馨今天發的電報比往日有所不同,她一共傳送了兩份電報,而往日從來都只發一份。這也符合萬馨電臺的身份,她只跟總部一個電臺聯絡,沒必要發多份電報。但今天有了變化。
差異和變化,正是&ldo;黑室&rdo;工作苦苦等待和尋找的機會與突破口。
第一份電報和往常的格式一模一樣,葉獨開判斷使用的是一次一密密碼本。這種加密方法,實質就是亂碼組成的金鑰跟明文一樣的長度,而且只用一次,永不重複使用。這種加密體制能確保保密性。理論上說,這種密報是不可破解的。然而,有一利必有一弊,一次一密體制而要收發雙方各有一本一模一樣的密本。想一想吧,光是這種作為核心機密的密本的編制、印刷、分發等工作,就足以成為一個難以承受的浩大工程。所以一次一密體制儘管優勢明顯,但使用上卻要受到很大的限制。
第二份電報就有些奇怪了,使用四碼一組的阿拉伯數字,沒有報頭,也沒有報尾,甚至沒有每份密報必備的指示碼。
指示碼是密報報頭最重要的內容,它往往為一組字母數字混編的明文,相當於現實生活中常見的路標。只不過指示碼所指示的,是譯解電報的路徑,比如使用某套加密方法,比照密本多少頁、多少行等。沒有指示碼,收報方即使有密本,對一份密報也必定是牛吃南瓜‐‐不知何處下嘴。
葉獨開決定重點攻擊這份奇怪的密報。他躺在床上手捧密報,擺開架勢準備大幹一場。但還沒讀完這封密報,就驀地從床上彈起身子,腦袋&ldo;砰&rdo;的一聲碰在小閣樓的天花板上。他揉著頭,還是禁不住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這封密電,完全按照葉獨開給萬馨那兩份便條的方法加密,行文也是典型的&ldo;葉氏風格&rdo;,在葉獨開看來,這約等於明碼電報:
兒行千里,父母思念;
接到上海,回家相見。
私信為證,空口不算;
&ldo;小開我兒,見字如面。&rdo;
生意勿念,合夥開店;
來去自由,保你有賺!
面對這封電報,葉獨開再次陷入了沉思。
看來他們真的把我的家人接到上海來了。&ldo;小開我兒,見字如面&rdo;,多麼親切的語言。&ldo;小開&rdo;是父母對葉獨開的愛稱,父母給他的每一封家信,第一句都是這個固定模式。葉獨開回國之前,一再精簡行囊,所有的家信,都寄存在哈佛同學處。這些個人隱私,萬馨甚至特務處是不可能瞭解的。
也就是說,他們為解除我的後顧之憂,當然也為了把我&ldo;釣&rdo;出來,真的把我的家人從北平接來上海了!他們料定萬馨的電臺逃不出我的耳朵,才在這裡發信,要我&ldo;回家相見&rdo;,這個&ldo;家&rdo;當然就是青幫大佬的千金‐‐萬馨生長的家了。全上海無人不知:華格臬路216號,杜月笙杜老闆的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