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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滿米跑過去。王垠丘把衛生間門關起來了。他摟著齊滿米晃來晃去說:「這是不是我的小年糕?」
齊滿米發現王垠丘真喝醉之後就會變得特別不一樣。他親舔著齊滿米的臉頰,說嘗不出是什麼餡的年糕。齊滿米還認真回答他:「沒有餡。」他的意思是,年糕沒有餡的。王垠丘堅持認為年糕是有餡的,齊滿米應該是豆沙餡的。
他要扒了齊滿米的衣服看看是不是有餡。齊滿米被他弄得很癢。兩個人推推搡搡地差點摔進浴缸裡。王垠丘抵抱著齊滿米,兩個人的嘴唇吻在一起。王垠丘在齊滿米的下唇上咬了一口,抵著他的額頭,輕聲說:「我們沒病,知道嗎?」
齊滿米看著他,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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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年是給林巧兒過完週年祭再走的。齊滿米買了一堆這邊的特產拿過去給那邊的同事。年後上班的時候,他就疙疙瘩瘩地招呼大家:「啊,這個,還有」
那天回家的時候,王垠丘系個圍裙在廚房燉大棒骨。齊滿米抓著寫滿字的紙給他看。他寫:有同事問我,和你到底是不是表兄弟關係。
王垠丘舉著湯勺轉回頭問:「你怎麼回答?他們沒再說別的?」
齊滿米搖搖頭。
那時雖然通訊尚未非常發達,資訊也無法迅速地從一個地方傳遞到另一個地方。但是關於他們的流言有一天終於還是抵達了他們居住的城市。
「小米椒831」有一段時間沒在網上發言。他後來在帖子裡更新:「如果你們碰到那種問話,會否認嗎?他叫我就否認就好了。我想我幸好現在還不能好好說話,我就假裝我說不清楚話。如果我們這真的是病,康復的時候,我會不愛他嗎?」
第二天同樣的問題,齊滿米寫在紙上問了那位社會紀實欄目的導演。他們電視臺有一檔非常有名的社會紀實欄目。導演找上齊滿米的時候,問起他最近流傳的關於他的事是不是真的。齊滿米那時剛從節目錄製現場下來,渾身是汗地喘著氣。他只是瞪著眼睛呆坐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那天那位導演跟齊滿米說,目前可能光他們這樣的男性同性戀者就有500到1000萬,如果這是病,這場病的規模非常大,如果這不是病,總要有人肯說出自己是健康的。
他們坐在休息區的茶水桌兩端,心裡其實都沒有某個確知的答案。導演想做一期節目真實地記錄一次這幾百萬人口的群體的生活到底是怎麼樣。齊滿米擺擺手,在紙上寫:我下去換衣服了。他跑下了樓。
那天王垠丘下班早,來電視臺大樓樓底等他。他們去常去的小飯館下館子。王垠丘買菜做菜有間歇性暴躁期,前一天還特別耐心燉大棒骨,後一天就把圍裙一甩說他再也不做菜了,每次做完一身油膩,洗都洗不掉。齊滿米撈一撈袖子說,不如他來做。齊滿米就做過一次菜,煤氣灶的火開到特大之後,燒每樣菜都是用特大火在那兒燒。他還很疑惑地問王垠丘為什麼他做菜就是特別容易焦。王垠丘敲敲他的腦袋,問:「你說呢,你說為什麼?」
兩個人都不想做菜的時候,他們就去一間價廉物美的飯館隨便吃點。齊滿米望著飯館的牆面鏡裡映出來的他和王垠丘。今年王垠丘已經滿三十歲了。經常有人問起他怎麼還沒結婚。王垠丘那次夾了一筷子醋溜土豆絲,和齊滿米笑說:「我一開始說我離過婚,後來又說我喪偶啊。反正什麼都編過了。」
他們坐在擠擠挨挨的小廳堂裡,地板磚滑溜溜。每張餐桌上升起飯菜的熱氣,齊滿米覺得那就是他學過的詞語「人間煙火」裡的「煙」。他們吃過飯走出飯館,齊滿米因為發了二月份的工資,一定要請王垠丘吃一支美士琪霜淇林。兩個人凍得牙齒發抖,又因為太貴,硬生生吃了下去。
齊滿米回家就開始鬧肚子。王垠丘拿一隻肉色的熱水袋滾著他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