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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氏再次面露難色,周合好不容易才收買了縣丞與押差們,使得章家得以明日起程,又一路坐船走水路,少受許多苦楚,若是一下滯留到明年開春,新縣令必然已上任了,還不知會有什麼變數呢,況且滯留的時日越長,花費的銀錢就越多。為了她這個不孝的女兒,陳家已經付出了許多,怎麼好給他們再添麻煩?
因此猶豫再三之後,陳氏還是硬下心腸勸沈氏:“大嫂子,這事兒真的辦不到,公文都已經下來了,哪有這麼容易改?況且這時間也太緊。要不……我請周叔幫忙,跟縣丞說說,讓沈家人在牢裡住得好些?我那裡還有些成藥,有兩瓶子人參養榮丸,都是新配的,正適合給安哥兒用,大嫂子就拿去吧?”
沈氏怔怔地看著陳氏,半晌才垂下了眼簾,面上掩不住的失望,淡淡地說:“我還是病人呢,如何能輕易挪動?哪怕不是為了沈家人,我也是走不得的,不然,怕是半路上就把這條命給丟了。”
陳氏心下愧疚:“大嫂子,對不住,我也擔心你的身子,可我們到底只是犯人家眷,不是犯人,從來只有聽說犯人染病可以就地醫治,卻從來沒有為了犯人家眷中途滯留數月的先例。不過你放心,我們就在門外的江邊上船,船很大,還有船婆幫著做活,你不會吃苦的。”
沈氏鬆開了握住陳氏的手,面上神色變幻。魚與熊掌,必須要有所取捨,為了日後,她只有……
她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三弟妹,我也明白你的難處。罷了,若果真如此,我也只能……只能……與沈家共患難了!”
陳氏怔住了:“大嫂子,你……”
沈氏神色有些淡淡的:“對不住,我只怕不能與你們一道享福了,我實在無法坐視親人受苦,只能請你代我向父親請罪。不過你們放心,即便將來到了大爺面前,我也會坦承這是我自己的意思,絕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陳氏臉色大變,彷彿從來沒認識過沈氏似的,怔怔地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失魂落魄地起身:“大嫂子興許是病得糊塗了,怎麼說起胡話來?你趕緊歇下吧,明兒早上我再來看你。”說罷匆匆轉身要走。
沈氏在她身後幽幽地嘆道:“三弟妹,我是認真的。”
陳氏猛地回頭盯住她,眼圈剎時紅了,一句話也沒說就扭頭離去。
就在陳氏大受打擊之際,正屋裡也有一場好戲上演。
本來飯後章寂正跟兒子媳婦們在屋裡說話,談起明日要離開的事,謝姨娘見陳氏不在,明鸞也回了房,便趕來向章寂、章敞“告狀”,說的就是周合勸陳氏與章敞和離的事。她還添油加醋,聲稱陳氏有心私逃,只要她一走,周合就會丟下章家人不管了,而陳氏明知如此,還為了自己置章家人於不顧,云云。
章寂與章放都沒有吭聲,宮氏有些驚慌,章敞更加驚慌,驚慌之餘還有些悵然若失,悵然若失之餘又有些惱怒:“那**安敢如此?哪怕是沒了品行,好歹也要念著自家骨肉!難不成她連鸞丫頭都不要了?!”
謝姨娘連忙添了把火:“這事兒三姑娘也知道的,她還幫三奶奶瞞著,還要三奶奶帶著她一起逃,說只要成功逃了出去,寧可改姓陳,不做章家女呢!”
這時候明鸞正好想起一件事,要找章寂說話,走到門外聽了個全,忍不住冷笑。火都燒到她頭上了,要她忍氣吞聲,那是做夢!
她一把推開門闖了進去,冷冷地睨著謝姨娘道:“你睜眼說什麼瞎話呢?!那事兒我母親早就拒絕了,倒是你,聽說了這件事,巴巴兒地找上母親,求她帶著你走,還說父親如今已經不寵愛你了,騏哥兒又死了,你沒了指望,不想再受流放的苦楚,只要母親把你帶走,這輩子做牛做馬都願意呢!從頭到尾,就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