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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送來中飯,我不曾看一眼,直接一覺睡了過去。睜眼醒來時,天已近黃昏,黎子易守在我身旁,&ldo;玉仟,你今日沒用中飯,此刻可要稍微吃一點。飯菜已經備好了,都是你喜歡的吃食。&rdo;
我遲疑片刻方才起身,起身又半晌不言,黎子易忙道,&ldo;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rdo;豈止是身子不舒服,我哪裡都不舒服。今早睡時想了許多,我這一生都是在失去,失去親人,失去朋友,連自己的全身都未保住。以春已然含恨而終,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得以安平安。思來想去,也只有從黎子易這裡入手。我不驚不忙道,&ldo;七王爺,去年下棋你輸我一局,欠我一個請求,不知眼下是否還作數?&rdo;
黎子易多有警惕,滯了片刻才道,&ldo;作數。玉仟想求什麼?&rdo;我道:&ldo;讓代以安走,給他自由。我這個要求很簡單,對於七王爺來說只是舉手之勞,還請王爺成全。&rdo;
&ldo;讓代以安走了,你怎麼辦?只有他最熟悉的病情,若放他離去,你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辦?&rdo;黎子易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時至今日,我這條殘命還有留著的必要麼?沒必要了,我已經毫無利用價值,&ldo;七王爺,有一句老話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王爺英明神武,料事如神,想來定是一早就想到了如今的結局,眼下一味強留又有什麼用?&rdo;黎子易似乎又有話說,我搶先補了一句,&ldo;面具戴著戴著就習慣了,謊言說著說著就成真了。王爺想說的我都清楚,王爺想說的我也全都明白。&rdo;
&ldo;你清楚什麼?你又明白什麼?玉仟,你我一起十七載,你一直都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rdo;黎子易甚惱,卻也未對我露出那副兇惡的面容,他道:&ldo;我不可能放代以安走,你換一個要求,我定然滿足你。&rdo;
&ldo;那就放我走。&rdo;我脫口而出,黎子易聞言又滯半晌。我十分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ldo;放我走,給我自由。王爺如今威震天下,有勇有謀,王妃溫良賢淑,王爺再也不需要我這個侍讀了。況且我是叛臣之後,傳出去也有損王爺的清譽。&rdo;
&ldo;凌玉仟,你想都別想。我不可能放代以安走,我更不會讓你離開。這是你立下的字據,上面也有你的署名,你不能騙我!&rdo;黎子易掏出字據舉在我眼前,如今看著這張字據我就能想像出黎子易當時的笑容。此刻這副場景是多麼的諷刺,他一直挖坑引我跳,現在還要站在坑前指責落入坑裡的我。我苦笑道,&ldo;王爺,我名喚凌丹,代以秋已經死了。&rdo;
黎子易慌了神,一把摟住我:&ldo;玉仟,你親口說過不會離開我,你不能反悔,你不許變卦。&rdo;此番我沒有再推黎子易,只冷靜道了句,&ldo;當時我也曾親口問過七王爺,若有一日你我針鋒相對時,王爺要如何?&rdo;空氣驟然凝固,半晌無言,只感覺到黎子易的顫抖。
&ldo;我早就應該想到,在十二歲凌家滅門那一刻,我與王爺之間就有了莫大的鴻溝。是我不懂分寸越了矩,是我不知死活生了是非心,若我早些醒悟,早點離開,是不是八年後我就不會遭此一難?&rdo;我一字一句說得異常清楚明白,黎子易頓了許久才道,&ldo;傷你的人我自會處置,欠你的我也會通通還你。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留下,留在我身邊。我說過,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把你抓回來,日日看著你,時時守著你,讓你無處可逃。&rdo;
命裡有時終會至,命裡無時莫強求;緣來緣去緣如水,緣盡緣至皆有尤。黎子易果真是笨,聽了宮裡娘娘們那麼多唸叨,時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