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第1/4 頁)

只見一名中年清瘦男子，麥色肌膚，高鼻美須，臉面陌生，但那鳳眸中的憐恤卻叫人熟悉。

梅孝廷訝然地扯了扯嘴角：&ldo;阿……&rdo;奕字尚在嘴邊，驀地又咽回去：&ldo;是你？&rdo;

&ldo;不錯，是我。&rdo;梅孝奕揮手叫眾人出去，撩開袍擺在對面靠椅上坐下：&ldo;時間緊促，原諒我只能這樣見你。&rdo;

看見梅孝廷杵在桌面上的三截斷指，錯了，已經沒有了截，三根已叫人連梢切去，只剩下光禿的紅。那昔年的一幕幕畫面便在腦海中迅速勾勒，是少年的相依，是成親後的互憎，又到底是血濃於水的牽連，目中隱忍的痛便遮藏不住：&ldo;怎麼忽然去學了那些？&rdo;

忍了一夜的淒潦，梅孝廷的眼眶終於溢位淚來‐‐這是人世間僅剩的問候。別人都不會。小柳春不會，晌午從賭坊裡放出來，回去寓所空空，聽說她一早就進了六世子府……還有那個女人。她更加不會。她的世界已經在他之外。

&ldo;最近躲哪裡去了，為何尋你總是尋不見……&rdo;梅孝廷顫著嘴角，努力讓自己顯得不羈，但那鑽心之痛最終還是讓他抑不住哽咽。

梅孝奕沒有回答，他知道他一直在找自己，平素應酬無度，但一窘迫了便想起來找他討要花銷。

默了片刻，只從袖中掏出來一卷銀票：&ldo;我幾日後就要離開，去到很遠，也許這一生都將不會回來。這裡是我全部的家當，你拿去抵債，剩下的帶回鎮上，那裡還有一些田地和一間米店，足夠你半生衣食無憂。&rdo;

言語甚低沉，聽得梅孝廷心中頓起蒼涼，滯滯望著梅孝奕手中的黃卷：&ldo;……這樣突然，是因為什麼？&rdo;

梅孝奕沒說話，只是看了看窗外。

梅孝廷順勢往外一看，看見那外頭馬車簾子微動，一抹女人熟悉的側影在簾內若隱若現，忽而便勾唇冷笑起來：&ldo;呵呵，原來他的女人，在你這裡？&rdo;

兄弟二個默默地坐著，時辰已經不早，腿隱約無力，梅孝奕便站起來往門邊走：&ldo;……更早以前，她是我的女人。&rdo;

&ldo;但更早之前，她是我的女人！我比誰人都瞭解他。&rdo;眼看那清逸身影離去，梅孝廷忽想起二月從牢裡出來、在金織橋上與秀荷擦肩的一幕，追著梅孝奕道：&ldo;你不懂她。她肯嫁給庚三，肯為他生兒育女，必然就是愛了他。她若不愛，便是個鐵石心腸，你便此刻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一樣無動於衷……我從前不懂，後來卻懂了，可惜懂得太晚。那就是個禍水，自進了梅家的門又出去，梅家的氣數便被她耗盡了。阿奕，你不要帶她走，你不曉得她薄涼傷人之痛……算我求你，不要步入我的後塵。&rdo;

&ldo;這麼說你已經不愛了？&rdo;梅孝奕稍頓了頓步子，語氣卻並不動搖。

梅孝廷頓時氣餒下來，一瞬間好似所有情致都在崩潰的邊緣，終於無力道：&ldo;倘若我不要銀子，我也要與你同去……你搶了他的女人，他會把我殺死。阿奕，你不能這樣自私。&rdo;

兩隻犬在牆角媾和，看守的壯漢被那推來擠去的動作勾得移不開眼神。梅孝奕看到秀荷一抹水紅色綢褂悄悄移下馬車，便撩開袍擺隨出去‐‐

&ldo;……儘快至燕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