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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祥進來喚了一聲:&ldo;殿下知道您要一味藥材,讓您親自去四海茶樓取。&rdo;
她攏了攏衣領,仰頭,早知逃不過這一遭。
夜色沉沉,大紅燈籠淹沒塵囂。
遼袖站在四海茶樓底下,抬頭,身形搖搖欲墜,似被吞噬了去。
她一咬牙,踏進門檻,夜色在她背後劃出涇渭分明的光影。
茶樓內的規制陳設俱是錦繡,大堂寬敞明亮,燙金匾額闊氣,哪兒都吐富貴氣象,腳下是加厚的猩紅地毯,踩上去一絲聲響都沒有。
她一眼就瞧見了文鳳真。
文鳳真天生為富貴景象而生,金光熠熠燈火明滅,抵不過他眸光一流轉,靜靜坐在那裡,在一眾人中極其出挑,令人無法移開眼。
他似乎等候多時,一切逃不脫預料般,面上仍是雲淡風輕,攜了只有她看得見的不耐煩。
文鳳真一向如此,笑非真心,怒非真心。
那雙手指修長分明,利落生長的翠竹,翻覆之間,輕易決定旁人的命運。
馮祥高聲道:&ldo;還有誰要跟殿下來一局?&rdo;
文鳳真坐在居中的一把檀木椅,漫不經心地玩弄著骨牌,面前堆疊了高高一垛籌碼。
方才他連贏十五場,錦衣華服的紈絝子弟個個失了氣焰,垂頭喪氣,顯然再沒人敢挑戰。
眾人交頭接耳,眼冒綠火,心頭癢癢,可就是沒人敢站出來應戰。
人群紛紛讓開,露出一個姣好的身影。
她的衣領被寒風吹得凌亂,面色蒼白,纖弱又楚楚可憐,低垂眉眼,羽睫像一把濃密的小扇子,不由自主抿緊的唇線出賣了她的畏懼。
遼袖怯生生地站在那裡,慌得手足無措,顫聲哀求。
&ldo;求殿下賞一味藥,我弟弟……我弟弟他等不了了。&rdo;
&ldo;哦,&rdo;文鳳真眼底平靜無瀾,他看向一旁。
&ldo;有這件事?馮祥。&rdo;
馮祥恭敬應聲:&ldo;確有此事。&rdo;
文鳳真不言不語,面龐讓人看不出一絲情緒。
不是走投無路,她絕不肯找他的,他有些不高興。
一頭身軀龐大的白虎慢慢從椅子背後走出來,一聲不吭,伏在文風真膝下坐定。
眾人悚然一驚,嚇得膝一軟,冷汗涔涔!
哪來這麼大一頭山虎?大白額綠瞳,喊一聲只怕當場震碎人膽。
文鳳真不經意地撫了撫太阿的頸子,眸光卻緊緊地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太阿一雙綠瞳仁宛如燈籠,直視少女。
這一人一虎的壓迫感深重,逼得人喘不上氣。
遼袖不得不再次軟語相求,一俯身,露出一截白膩的脖頸,本就單薄的身子顫得可憐,淚珠抑制不住地滾落,呼吸短促。
她羞愧難忍地咬唇,沁出細膩的紅,整個人染上更深的顏色,勾得人心癢癢。
&ldo;槐哥兒他被人傷了,手都紫黑了,呂太醫說沒有藥,槐哥兒就得斷臂,求求殿下,我只這一個弟弟,您發發善心吧。&rdo;
良久,文鳳真淡淡啟唇。
&ldo;可以。&rdo;
遼袖剛鬆了一口氣,又見他目光示意,抬了抬手指。
&ldo;你不是有籌碼嗎?&rdo;
遼袖心頭一驚,攥緊了袖中那枚紫檀籌碼,他送的那隻。
他身子前傾,語氣溫和,像是真心替她著想,裝模作樣地問她。
&ldo;贏了,藥拿走,輸了,你也只是輸一枚籌碼,遼姑娘,你意下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