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上蔡書院(四)(第1/2 頁)
趙德芳環顧眾人,看到大家都在豎耳恭聽,便開始了他的長篇論道。
“古語有言,天不變,道亦不變,我華夏文明自黃河、大江流域始,先祖創立了天命、占卜、禪讓思想,隨之是神佛釋道靈鬼和各族形成。殷商代出現星佔歷算之學和祭祀儀軌之學,醫藥方技之學。至周代,親族之情、人之等級被鞏固,隨之出現周公禮樂思想,尊一個禮字。春秋列國時期,諸侯割據,群雄並立,道術為天下裂,歷算之學和星佔之術、陰陽五行普及推動。及至孔孟二聖,更注重禮和仁、性善和道德,講究天地君親師,儒家思想逐漸形成。同時期百家爭鳴,墨家則是尋求富之、眾之、治之局面,注重實用性。道家則有老子上通天道、中貫世道、下至人道,直至神秘的終極境界,以及莊周的化道思想。百家爭鳴結束,秦皇焚書坑儒,漢武罷黜百家,使各家界限淡化,特色泯滅,吸收借鑑間,儒學興起,儒者把玄黃之學、陰陽五行與天文歷算接納其中,儒家經學逐漸形成了主導。”
“其後黨錮之禍起,君權壓制思想,使得一些儒者由濟天下轉向了修身養性,追求個人品格,一批士大夫轉而尋求人性與天道,實現人生圓滿。及至盛唐,科舉興起,士人已經不再有往日之批判精神與獨立意識,轉而因循守舊,知識逐漸教條化和簡單化,為應試而備,思想實際被套進固定的圈子裡,繼而停滯不前。安史之亂後,盛唐不再,藩鎮割據,朝廷式微,重建君主權威和思想秩序成為迫切。韓愈、柳宗元等士大夫針砭時弊,追求激進,排斥異端,為下一個思想的興起埋下了資源。”
“至我大宋初,太祖大統,禮制恢復重建,道德秩序逐步有序,此時卻出現了一個往世不曾有的局面,王安石變法受到儒家強烈反對,大批士人被迫或者主動赴洛陽,因而產生了文化中心洛陽與君權中心汴梁的分離。隨後,私塾盛行,鄉紳出現,士大夫開始追求倫理之合理性,追求個人在道德上的品級地位,進而產生了個人主張和個人對社會秩序的衡量標準。此時,在儒學之基礎上,理學應運而生,並在如周敦頤、程頤、程顥等一大批先賢推動下逐步明朗。至朱熹朱夫子,透過經典詮釋、秩序重構,並深入人間遊歷講學,終於確立了以理學為思想依據的道統經典,使那些本來屬於上層人士的道德與倫理,逐漸進入了民眾的日常,被普世大眾所接納,理行天下,理興天下,理乃萬事萬物之源也。”
“以上即為華夏思想發展形成之歷程,理越辯越明,道越論越清,大家可以論一論,講出各自觀點。”
趙德芳一口氣講來,把個在座的眾人都鎮住了,祖王爺年紀輕輕,竟然瞭解的如此之清,竟然分析的如此之精。一陣沉寂之後,眾人開始了討論。
“祖王爺博學多覽,小官實不及十之一分也。”堂長金履祥首先開口,他其實是在場之人中最為精通理學者,在書院教授朱子理學,以及工、算、水利等均有涉及。他繼續道:“當今思想主流以孔孟儒學為尊,已歷一千六百年,理學由程朱而來,不過百餘年,尚需歷代來積澱完善,需要的是出現大儒來帶動,也需要我們這些人能夠靜下心來,為其開枝散葉,發揚光大。”
堂主黃超然接道:“朱子理學的出現,為思想開闢了一條新路,為士大夫們開闊了眼界和見識,萬物之源皆存天理,吾輩當依理做事,遇事當縝思之,找到其存在的本質道理。”
“天地一理,因此要知行並進,先知而後行。”
“人之初生來即囿於善惡情慾病等氣稟,長大後又有無窮之慾,既受氣稟、物慾之拘蔽,則學者應該以踐修為先務,當以聖賢自勉,亦須有刻苦之實功,方可興造聖賢之道。”
一眾教諭越談越歡,搞得趙德芳一陣頭大。看來這八百年觀念的差距,不是僅憑几句話就能溝通得了的。他不得不再次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