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敵乎友乎(第1/2 頁)
張輒又閒談了幾句,起身告退。三人送至門口,相辭而別。張輒轉到城主府後門,那裡拴著信陵君的四匹駕馬。張輒抬眼望了望,後門沒有關,夏侯先生正在後院用一柄石鐮用力斫著一大堆秸草,細碎的草料落在面前的一張破席上,已經堆起一小堆。張輒走過去,禮敬下去,叫了聲“夏侯先生”,夏侯先生抬起頭,見是張輒,就沒回禮,只放下手中的活計,抹了把額頭的汗,回了聲“張先生”。
張輒道:“聽聞先生適饗乎諸車伕,卻又勞碌如此。府中還有他人,餵馬小事,何必親躬。”
夏侯先生道:“府中之人,心腹難測,草料上稍加手腳,即可釀成大患。不如吾親身把得穩。”邊說邊抱起破席,把小草堆倒進旁邊的甕中,補充道:“這家主人似還懂馬,後院中草料之器頗備,一路行來,還沒這麼順手,心手也癢,忍不定。”
張輒上前來,拾起石鐮,道:“吾助先生,可堪用否?”
夏侯先生笑道:“臣怎敢!”卻似明白其意,也不推辭,把倒空了的破席重新鋪好,自己坐在一旁,用一根木棒搗那甕中的草料。張輒用石鐮斫秸草,卻也十分合度。
張輒邊斫邊道:“先生饗車伕,可有趣事?”
夏侯先生道:“豈能無趣。吾等輕身而來,輜重全無。日食三升,百人三石。先生可知此次運來幾何?稻米千石,牛車五十輛。這是要吾等居此經歲乎!”
張輒道:“吾也甚惑。大梁尉隻身前來,卻有諸公子相隨。哦,二呂如何?”
夏侯先生道:“二呂與吾還有交往。”
張輒揚起了眉毛,道:“如何交往?”
夏侯先生道:“汝意二呂何人?呂氏,實出齊太公之後。齊素有魚鹽之利,又多桑麻,冠帶衣履天下。其豪族出入政商,實其常也。晏氏、國氏、鮑氏、欒氏、高氏、慶氏,莫不如此,即田氏亦工正起家。田氏代齊後,呂氏諸族四散,多為豪門巨賈。大梁城內衣帶、冠履之家,多出呂氏。惟二呂原在西國販鹽馬。近來營生艱難,遂入大梁,言欲賈米。其所居者,則坊中呂氏珍玩。”
張輒道:“呂氏珍玩所販何物?”
夏侯先生道:“不外玩物而已。蓋珠璣、玳瑁、齒革、角貝、採石之屬也。綺襦紈絝多歸之,雖禁不止。甚有閨中,變裝來遊,求其玩好。於大梁城內,聲望頗著。出入高門,車馬錦繡,可敵公侯。”
張輒道:“如此豪富,奈何屈膝於吾等?”
夏侯先生道:“君上素儉,衣無綺麗,與呂珍玩素無來往。二呂雖居呂珍玩宅,卻欲賈米。粱米莫出於圃田,天下知名。二呂蓋欲結交王室,故先拜黃先生,欲引見於君上。黃先生知呂珍玩之不堪,實不欲與之往來。然有諸公子相薦,雖君上固難辭,不得不虛與委蛇,約已旬日。”
張輒道:“這吾卻不知。君上府中黃先生眾,但不知所拜者何人。”
夏侯先生道:“就是府中採買黃賈。”
張輒道:“原來是黃賈先生,這就是了。黃賈先生司採買,多與商賈交往;呂氏欲由門下引見,自是黃先生便宜。”
夏侯先生道:“如僅是商賈之交,倒還自然。惟吾所聞,二呂實由某公子引薦,但不得其詳耳。是故黃先生推脫不得。”
張輒道:“黃賈先生家大梁否?”
夏侯先生道:“黃賈先生實齊人也。舊從孟嘗至魏,淹留至今。每言欲歸根於齊,奈何齊政如此,只得客居他鄉。未聞在大梁有家。”
張輒道:“大梁無家?可有舍人等。”
夏侯先生道:“蓋其司採買,役夫之徒或有之,惟不居府中,吾等不得與聞。先生何以及此?”
張輒道:“中介二呂與大梁尉者,乃黃府舍人也!”
夏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