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論秦(第1/3 頁)
芒未用極簡單的語言,陳述了當時驚心動魄的鬥爭,讓席間一時陷入沉默。春申君沉思了好一會,才道:“應侯之才,吾不能也!”
那名門客又問道:“應侯誠有大功於秦,然伐閼與,得無惑乎?”
見那名門客揪著閼與不放,芒未有些無奈,道:“伐閼與,固非應侯本意,實出穰侯。彼時應侯才為客卿,主軍事;而穰侯以趙欺秦,必伐之。胡陽之敗,太子死魏,穰侯無以逃其罪,乃免相。”
春申君道:“胡陽之出河內也,吾與應侯親迎至洛陽;比及秦太子悼薨,歸葬芷陽,吾與王皆與也。獨不聞穰侯之罪。”
芒未道:“穰侯、華陽君,皆太后弟,太后旨下,二人無敢不從。免穰侯及華陽君者,實出太后。穰侯之免也,秦王以太后病篤,朝夕奉之。穰侯數往,而不得獨見王,乃離咸陽,而歸於陶。”
一名門客不屑道:“一代英主,託庇於婦人裙下,得勿愧乎!”
芒未道:“凡英主之行也,但聞其效,不顧其道。託庇於婦人,而有益於家國,何愧之有?”
春申君道:“夫君子之爭在道,而人臣之爭在事。吾等皆人臣,非敢坐而論道,願論其事,勿及其道!”叫停了眾門客的道德批判。
又有一名門客道:“閼與之戰,固如所言,非應侯之策。而長平焉得託辭於穰侯耶?”
芒未道:“應侯拜相之前,久營河東,所為者何?蓋上黨也。是故長平之戰,實出於應侯,非出穰侯,固也。”
那名門客道:“其遠交近攻乎?”
芒未道:“河東與上黨,固非遠也,自當攻之。”
春申君道:“方趙得上黨,舉國而守之,吾等皆以其不可攻也。而秦卒攻而勝之,蓋出意外。其勝之道奈何?”
芒未道:“長平之戰,武安君主之,而王親至河東以為援,應侯不與焉。是故未知其戰之道也。”
芒未說完,席間一片驚歎聲:“武安君……!秦王……!”
春申君讚道:“秦王親至河東為援,而武安君主之,雖廉頗亦勿能為,其趙括何!”
嘆息良久,春申君道:“應侯雖勿與,必有其見。其見奈何?”
芒未道:“秦殘河東,以得無益之上黨,雖勝無所得也!”
春申君道:“秦勝之後,轉兵太原、武安,趙國不安,邯鄲震動,諸侯皆驚,豈得謂無所得?”
芒未道:“應侯以為,屠趙軍於長平,上黨殘破,自當退守河東,以復其力。惟武安君以邯鄲震動,當因其懼而下之。秦王聽應侯,眾軍皆歸國;又聽武安君,復盡起關中之卒,一出太原,一出武安,果不勝!武安君責應侯坐失良機,應侯責武安君見事不明。卒將相失和,以貽邯鄲之失。”
春申君道:“吾聞武安君之死,一則以幸,一則以悲。其幸者,人屠終自滅也;其悲者,名將末路,一至於此也!其言武安君之情。”
芒未道:“武安君怨王之不聽己,乃託病不朝,王亦不問。邯鄲戰不利,王復請於武安君,武安君固辭不出;復以應侯請之,亦不出。王以臨危懼戰,違逆王命而殺之!”
春申君問道:“王屢命,武安君何屢辭?”
芒未道:“武安君有二子,伯最孝,而仲最賢,伯常留府,而仲常隨軍。長平之戰,仲戰死,武安君悲之,親為服喪,哀慟難已;遂得頭風之症,每發則頭痛如裂。未能視事,固也,非止怨王也。而王以律殺之,以儆效尤,而示王命不可違也。王願應侯親殺之,應侯固諫而不從,乃因司馬靳殺之!”
春申君道:“吾等皆聞,武安君貶為士伍,而意常怏怏,有怨言。應侯說於秦王,秦王乃殺之。吾每疑之。今聞大夫之言,乃知其情。武安君曾不為秦王用,秦王乃殺之,固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