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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膳已用罷。端著盤子,跪安吧。」
這就吃完了?
裴明月詫異地直起身子,卻仍舊不敢抬頭。她伸手將託盤取下來,打眼一瞧,碗裡頭的面和湯只少了淺淺一點,至多下去了不超三口。
她做美食博主這些年,路邊攤體驗也好,復刻美食也罷。從來都是上桌即空盤,沒做過一頓旁人只吃得下三口的東西。
……挫敗,太挫敗了。
裴明月灰著臉,實在沒忍住內心的疑惑。
「恕奴才冒昧。敢問殿下食慾不振,可是因奴才手藝太差,做的膳食不合胃口?」
「大膽奴才,竟敢詰問太子殿下!」
吳庸豎起眉毛,瞪著眼狠狠踢了她一腳。
「殿下肯用兩口,也是你這貧嘴麻雀九世修來的福氣。再敢瞎說,當心咱家拔了你的舌頭!」
比起挫敗感,裴明月還是更為怕死。當下便嚇得緊緊繃住嘴,伏在地上認慫:「奴才知錯!」
吳庸冷哼道:「沒眼力見的。還不趕緊帶上東西滾?」
裴明月一刻也不敢耽擱。她直起身,烏圓眼珠瞪得大大的,眼眶有些發紅,像只受驚的兔子。蔥根似的素手微微顫抖著端住長盤,低著頭匆匆走出了書房。
腳步聲很快便消失在門外。
微風掀動竹簾,撩起他如墨的髮絲。蕭雲霽垂眸,像是終於抑制不住,掩唇咳了幾聲。
吳庸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回頭就要傳口盂,卻被蕭雲霽攔住。
「不妨事。」
他皺了皺眉,嚥下胸口的痛意。
「只是舊疾犯了。」
往常犯起舊疾,這具身子總要翻江倒海地痛上一場,六年來他已習慣。
此刻與往常卻又不同。每每吃過她準備的膳食,總會恍惚找回一絲很難察覺的溫熱。
那是久違的溫熱。這些年他如同一具冰冷的行屍走肉,但一點微不足道的溫熱,已足以讓他短暫夢回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蕭雲霽。
吳庸擔憂地看著他,皺紋耷拉成一個苦字。
「奴才查了查裴明月的底細,是個沒爹沒娘拿捏不住的。讓她負責您的膳食,是否太過冒險了?」
吳庸很是猶豫:「總感覺那丫頭鬼精鬼精的,不像什麼好人。眼下她尚老實為您做飯,不敢搞麼蛾子。可一旦真要對殿下不利……」
「好了。」
蕭雲霽閉了閉眼,眉間帶了倦意。他放下卷宗,沖吳庸擺了擺手。
「我乏了,你下去吧。」
吳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嚥了回去。他躬身道了聲諾,便退下了。
窗欞上忽而一陣拍翅聲,只見一隻海東青單足著陸,精準地落在窗前。
蕭雲霽起身,解開它腳上的竹筒,從中取出一張紙條。
上面的字跡金鉤銀劃,內容赫然醒目。
——鎮南王七日後回京。
蕭雲霽神色淡淡,將紙條丟進了別春爐。火苗猛得竄了竄,照亮了地面上的什麼東西。
他瞧不很真切。俯身將它拾起,竟是一隻小巧的耳墜。
他沒有妻室,想來是裴明月方才磕頭告饒的時候,不慎遺落的。
蕭雲霽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抬手要將它丟進別春爐一併燒掉。
卻不知怎的。神思不經意一晃,晃過她裙擺染塵,有些狼狽地偷烤雞腿的樣子。
許是那夜風溫潤,柔和了她的眉眼。火光搖曳中,竟像是從那雙烏亮的瞳仁裡,瞧出幾分輕易察覺的真心來。
多年徵戰沙場,磨礪出他異於常人的警覺。六年前兵敗重傷,則塑造了他數十倍於以往的多疑。
他不輕信於人。只因紫金城比起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