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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總管本來還抱著領賞的心,幾句話下來,不僅封賞沒有,還眼見著要吃瓜落。見裴明月毫無辯解之意,吳總管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有些尷尬地迎上前去:「殿下,那明日的膳食……」
「你不是為了我殫精竭慮嗎?」
蕭雲霽扶著桌子,有些費力地起身。墨發從瘦削肩頭滑落,隨著袖袍搖曳。他側過頭,冷冽的眸光從髮絲中透出,無情地掃過吳總管圓胖的老臉。
「明日的膳食,你親自去御膳房做吧。」
他輕飄飄丟下這麼一句,便回身上了榻。裴明月和吳總管像兩隻受了驚的呆雞,怔怔地盯著他看。素色重疊的紗幔毫不留情地隔絕了他的身影,卻絲毫沒削弱他冷漠的聲音。
「還不快滾?」
吳總管打了個激靈,恍然驚醒:「滾滾滾,奴才們這就滾!」
兩人各懷心思地走出東宮宮門。吳總管劈頭蓋臉罵她多嘴蠢笨,仍把她罰去掃長街,要她再也不許回御膳房。
雖說不能再做飯,但眼下暫且避開了這趟渾水,裴明月心裡只有慶幸。便領了罰,悄沒聲地往長街去了。
雖說仍擔著這苦差,總算小命是穩妥地保住了。裴明月死裡逃生,打了雞血般從晌午頭掃到三更天,渾身洋溢著灰頭土臉的喜氣。
掃完最後一塊地磚,紫金城已然陷入沉寂。
裴明月並未直接回下房。她悄咪咪地捏了捏藏在袖子中的兩塊火石,躡手躡腳地朝司禮監的反方向走去。
已是三更天。內廷沒有禁軍巡邏,值夜的太監通常都會趁這時候偷偷打兩個盹兒。裴明月悄無聲息地溜進御花園,千迴百轉繞到一處偏僻的角落。
她蹲下身,很利落地在地上扒出一個小洞,從旁邊拽了團乾草丟進去,用火石擦燃。
初秋天干,火苗很快升騰起來。裴明月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迫不及待地撕開,裡頭赫然是條粉嫩的生雞腿。
就這麼根巴掌大的東西,那也是她冒著砍頭的危險從御膳房偷出來的。
宮女的膳食本就寡淡無味,更何況她現在是戴罪之身。連著十來日用稀粥對付她了事,再這麼下去,她簡直要崩潰了。
即便在宮內生火乃是殺頭大罪,裴明月也還是徹徹底底敗在了口腹之慾上。
「平日裡這兒沒人來,不會有人發現的。」
裴明月在心裡頭敲鑼打鼓給自己壯膽,手底下忙活得更勤快起來。
火逐漸旺了。裴明月撿了根樹枝,用衣袖隨意地蹭了蹭,把雞腿穿了起來,架在火上。
晌午琅華軒的小喜子從內務府領了盆金桔,路過長街時不小心搖落了幾個果子,被裴明月偷偷掖在了袖子裡。
金桔還是青的,不過也足夠用了。找不到小刀,裴明月只好用牙咬破桔皮,登時眉毛鼻子都皺在一起。
「好酸!」
她一邊咂著舌頭,一邊用力擠捏著金桔。汁水滴落在雞腿上,火光頓時跳脫幾下,短暫地照亮了旁邊的草叢。
幾株生著藍色小花的植物引起了她的注意。裴明月瞧著有些眼熟,伸手拽下來一顆,放到鼻子前頭嗅了嗅。
「……迷迭香!」
她驚喜地直起身,低低地歡撥出聲。
她本以為迷迭香是現代才有,沒想到御花園裡竟長著這個,實乃意外之喜。裴明月趕緊吹了吹枝葉上的浮塵,用手拍了兩下,打出香味後,小心翼翼地將它橫放在雞腿上。
在火苗的舔舐下,雞腿原本粉嫩的肌理逐漸收縮,從原本的鬆軟變得緊實。雪白雞皮已轉金黃,冒著滋滋啦啦的細密油泡,肉香裹挾著迷迭香氣,夾雜著似有若無的金桔清香,強勢地喚醒了裴明月肚子裡的饞蟲。她眼睛發直地盯著即將成熟的雞腿,只等大快朵頤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