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4/5 頁)
女都已經結婚,有了他們自己的家庭,我只會成為他們的累贅。何況,老頭不在了,我反正也沒法享受剩餘的時光,所以我們決定一道上路。”
於是,所有乘客似乎同時開始計算自己剩下的日子。這牽涉到了將月數轉換成日數的公式,有幾對夫妻還因此起了爭執。
一個穿著緊身衣裳,一臉毅然表情的矮小男子,以激昂的口吻說:“我剛好還剩下十二年三個月零四天。十二年三個月零四天,一天也不多,一天也不少。”
有人對這句話加了個合理的註腳:“要是你提早死了,自然另當別論。”
“胡說八道,”那人立刻回嘴,“我絕無意提早死去,我像是那種會提早死去的人嗎?我還要活十二年三個月零四天,這裡誰也沒有膽量否認這一點。”他的樣子看來的確非常激昂。
有個瘦削的年輕男子,本來叼著一根高階長型香菸,此時他把香菸拿在手中,以陰沉的口吻說:“能把日子算得那麼清楚實在不錯,有很多人卻活過了自己的時限。”
“啊,的確如此。”另一人附和道,大家也都點了點頭,一股新鮮的憤慨氣氛突然出現。
“不過,”那年輕人一面吞雲吐霧,一面以誇張的動作彈掉菸灰,“一個男人,或是女人,想要活過六十歲生日,直到下個議會日來臨,我倒看不出有什麼好反對的,尤其是他們如果有事要交代清楚。可是某些卑鄙無恥的寄生蟲,竟然想要活到下個普查日,白白消耗下一代的糧食……”對於這種事,他似乎有一肚子的牢騷。
艾伐丹輕聲插嘴道:“不是每個人的年齡都登記在案嗎?他們生日過後就不可能再活多久了,對不對?”
接下來是一片沉默,有些人則對這個愚蠢的理想主義言論嗤之以鼻。最後,終於有人再度開口,那人彷彿試圖結束這個話題,以圓滑的外交辭令說:“反正,我想,活過六十大限也沒什麼意義。”
“如果你是農夫,當然沒有意義。”另一個洪亮的聲音回嘴道,“你在田裡工作半個世紀後,要是不想結束這種生活,你就一定是瘋了。可是,那些行政官員,還有生意人又如何呢?”
最後,那位老先生勇敢地提出自己的見解(這場討論就是由他結婚四十週年紀念引起的),也許因為他的六十大限即將來臨,已經沒有什麼顧慮,他才生出平常沒有的勇氣。
“這一點,”他說,“要看你認識些什麼人。”他狡獪地眨了眨眼睛,顯得若有所指。“我知道有個人,在八一年普查後年滿六十,卻一直活到八二年的普查才被抓到。他上路的時候已經六十九歲,六十九歲!想想看哪!”
“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有那麼點錢,他的弟弟又是古人教團的成員。只要有這兩個條件,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
大家都表示頗有同感。
“我告訴你們,”抽菸的年輕人以激動的口氣說�“我有個伯父就多活了一年,只不過一年而已。他就是那種自私的傢伙,不想到另一個世界去,懂了吧。他可真是關心我們這些家人啊……我當初卻不知道,懂了吧,否則我就會告發他,相信我。因為一個人時候到了就該上路,唯有這樣對下一代才算公平。反正,最後他還是被抓到了,然後我立刻倒黴,兄弟團契馬上來找我和我哥哥,想知道我們為何不告發他。我說,我對這檔子事毫不知情,我的家人也都被矇在鼓裡。我還說我們有十年沒見過他了,我老頭也支援我的說法。可是我們仍被罰款五百點,這就是沒人照應你的結果。”
艾伐丹臉上煩亂的表情越來越明顯。難道這些人都是瘋子嗎?竟然如此看待死亡,還對逃避死亡的親友恨之入骨。他會不會在無意間,搭上一架運送精神病患到收容所(或去執行安樂死)的特別班機?或者說,地球人就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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