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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昆從店裡出來，大步地走著，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跑了起來。跑過校門口的街道，穿過人流，跑到無人的小徑，他還是沒有停。

直到跑得脫了力，他在一座天橋上，扯開領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天橋之下車水馬龍，天橋上面，只有兩個乞討的老人。他們好奇地看著萬昆，在想他是不是要跳下去。

萬昆扶著石欄，衝著車流大聲吼叫。叫聲嘶啞，沒有內容，只是單純的宣洩。

乞丐嚇了一跳，從地上爬起來看著這個神經病。

萬昆跑夠了，喊夠了，眼淚才想起來流下。他捂著臉，背靠天橋蹲了下來。

旁邊的一個乞丐目光渾濁，看著他，拿著飯盒的手還衝他晃晃，裡面的零錢叮叮地響。

萬昆抬起頭，雙眼赤紅地看著乞丐，鼻涕還掛在臉上。乞丐一邊晃碗一邊說：&ldo;大吉大利啊，大吉大利啊。&rdo;

萬昆說：&ldo;我也窮。&rdo;

乞丐還晃著碗，那動作說不出是熟練還是機械。

萬昆從兜裡翻出兩個硬幣，扔進去，硬幣在碗裡滾了兩圈，最後顫顫巍巍地停下。萬昆看著乞丐，眼眶還紅著，半晌，他聲音沙啞地說：

&ldo;但我命比你好。&rdo;

說完，他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萬昆和乞丐並排坐著，靠在冰涼的石欄上，仰起頭。

寂寞天幕，燈影霓闌。

人總會長大，是你命裡該著，碰見一個人，讓你接下來的路，或許變得不一樣。

☆、第三十章

萬昆辭掉了工作。

他辭職得太快，以至於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王凱聽到他說不幹了的時候，一點都沒當真，忙著手裡的事，說：&ldo;先幹活好吧。&rdo;

&ldo;我真的不做了。&rdo;萬昆把一個口袋放到辦公桌上，桌子跟之前一樣，堆著萬年不變的a4紙，汙跡斑斑。

口袋裡裝著一摞衣服，也沒洗也沒疊，團成一團塞進去。王凱抬頭看他一眼，面色不善地說：&ldo;先幹活行不，沒看這邊忙著？&rdo;

萬昆放下袋子，手插回衣兜，說：&ldo;東西放這，這個月的工資不用給，我走了。&rdo;

他轉身開門，王凱這才叫住他，&ldo;回來！&rdo;

萬昆轉頭，王凱說：&ldo;幹啥這是？&rdo;

萬昆說：&ldo;不做了。&rdo;

&ldo;不做了？&rdo;王凱像是聽到什麼搞笑的話題一樣，&ldo;幹啥不做了。&rdo;

&ldo;就是不做了。&rdo;

王凱說：&ldo;找到新地方了？&rdo;

萬昆說：&ldo;沒有。&rdo;

王凱聽他說沒有，冷笑一聲，風涼地說：&ldo;哎呦，是不是幹了一次嘗到甜頭了啊。&rdo;他抱著手臂，一手指著萬昆，說：&ldo;是誰說要包你了怎麼的？我告訴你，你要信這個就是個傻逼，到時候讓人一腳踹了不知道上哪哭去。&rdo;

萬昆看著王凱，說：&ldo;沒人包我，我也沒有找下家，我就是辭職了。&rdo;

&ldo;別跟我放屁！&rdo;王凱顯然不信，&ldo;這人就這樣，白眼狼一個，媽的有了好處就忘了娘，要不是你來這，那這些活哪有你的份兒？&rdo;

萬昆不想再說，轉身要走。

&ldo;我告訴你你要走就別想再回來！&rdo;王凱說。

萬昆手頓了一下，說：&ldo;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