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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其野又道:「別說《肖申克的》。」
言謹徹底卡殼,她剛想說《肖申克的救贖》。
周其野解釋:「上週校招面試,我問那些同學喜歡看什麼電影,都回答我《肖申克的救贖》,我不想再聽到《肖申克的救贖》這幾個字了。」
言謹笑起來,而後說:「我最喜歡的電影,如果非要說一部的話,卓別林,《摩登時代》。」
周其野領會到其中的幽默,也跟著笑了。
也許是因為話題的跑偏,面試似乎已經到了隨便聊聊興趣愛好的收尾階段,也許也是因為那個笑容,像照片裡一樣,顯得既年輕又真誠,當他再次開口問:「你已經說了不想做 ipo 的理由,那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想做娛樂法嗎?」
言謹笑,幾乎不假思索地說:「這段時間找工作,總是被問到類似的問題,你為什麼不想做 ipo,而想做投融資,或者你為什麼不想做投融資,而想做併購、建工、破產。我一直覺得這樣的問題很難回答……」
短暫一秒的停頓,周其野沒說話,只是支肘在一側扶手上,頗為玩味地看著她,等她繼續。
言謹能夠意識到自己已在面砸的邊緣。這些念頭每天都在她腦子裡翻覆,卻又完全沒有準備,是就業輔導老師口中面試的大忌。但她還是按照那一刻的所思所想說下去:「現實是,絕大多數應屆畢業生並沒有足夠的自由去選擇自己想做的工作。而且,在 ta 真正進入這個行業之前,也沒有資格去說什麼喜歡不喜歡。我肯定算不上文藝青年,您問我電影,我真的在想《肖申克的救贖》,對於傳媒和娛樂行業,也只有極其粗淺的瞭解,但僅僅那一點,對我是有觸動的……」
周其野聽著,再次微笑。原定半小時的面試已近尾聲,他還是問:「能具體說說嗎?」
言謹說:「就上個月,我去做了一次群演。」
周其野有些意外,笑問:「感覺怎麼樣?」
「不能說喜歡,」言謹搖頭,回答,「但在那之前我跟很多人一樣,認為這個行業被冠名為娛樂,也就只是鬧著玩。」
「之後呢?」他問,期待地。
「之後,」她說下去,組織著詞句,「……一般人其實是很難在工作中找到熱愛的,就像三歲上幼兒園,六歲上小學,成年人都得有份工作,自理自立,僅此而已。但我覺得,在這個行業裡是有的。所有那些創作者,哪怕只是極其無名的一個,比如一個替身,在成片中只有背影……」
周其野竟也點頭,說:「這確實是個殘酷的行業,任何人想要被看見,都需要中彩票頭獎那樣的幸運。」
言謹亦點頭,雖然當時的她並不真正理解這句話裡的意思。腦中出現唯一的畫面,竟又是那場人造的大雨,那個雨夜獨行的背影。她只是想,面前這位連《肖申克的救贖》都看不上,跟他談電影,起碼得是一般人叫不出名字的大師作品,那種悶死人的文藝片吧。如果說自己被一部抗日神劇裡的一個鏡頭感動?還不如不說。
最終說出來的,只是這樣一段話:「如果有幸進入這個行業,現在的我可以給予的不多,只有作為一個法學生的專業能力,我的責任心,未來每一天的投入和積累。我會努力讓自己覺得我能幹這個,讓我服務的物件也覺得我可以。直到某一天,當我足夠瞭解,做得足夠好,這份工作可能也會變成我的熱愛。」
……
面試略微超時,言謹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下一場的同學早已經等在外面。臉瞧著有點眼熟,應該也是至呈某組淘汰的實習生,或者在更早的筆試和集體面試上遇到過。
人家對她似乎也有印象,偷偷跟她打聽:「裡面都問什麼了呀?」
言謹還是覺得有些神奇,說:「電影,會問最喜歡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