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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得過去個人,」莊明亮想了半天,然後指著蔡天尋,「我有案子開庭,英語口語也不大行,到那裡全靠翻譯了,小蔡你去。」
蔡天尋為難,說:「我也有案子啊……」
於是還是言謹自覺舉手,說:「我去吧。」
莊明亮轉頭過來看她,一句「你一個女的」,或者「拿實習證的人不要亂講話」,彷彿已在嘴邊。
言謹也看著他,笑說:「河內,胡志明市,一個是首都,一個是第一大城市。我過去直接聯絡的也是律所,裡面都是律師,男的女的都有,沒必要搞那麼恐怖吧?」
如果要派個人過去,她確實最合適。
案子是她協辦,前期也都是她直接跟阮律師聯絡,她最清楚情況。
莊明亮當時沒再說什麼,應該已經跟周其野匯報,只等老闆的決定。
有些話在辦公室裡不太好說,這時候在酒店房間裡,又喝到微醺,言謹才敞開了吐槽:「早就框定的報價和工作範圍,動不動就說加錢,進度又一點看不見,響應速度完全達不到中國這邊的要求。總是客戶來問,我再去催他們。
「還說當地也有美國白鞋所的分所,關鍵是客戶出多少錢。又在鄙視我們沒錢!而且這種事,白鞋所就能管用嗎?
「本來覺得當地律師至少可以起個溝通的作用,結果哈哈,你知道嗎?胡志明市和河內一南一北,政策不一樣,方言也不一樣。那個律師跟那邊的政府機關溝通,自己還得另外再找個南方人翻譯……」
吳曉菁啜飲啤酒,看著她揶揄:「雖然不懂,但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呢。」
言謹卻不介意,說:「你不也一樣嗎?一點、三點、五點方向轉身,然後橫叉,豎叉,卷腰,下腰,都是個啥?一點不應該是這樣的嗎?三點是這樣……」一邊說,一邊努力歪著身子,用兩條手臂比出時針分針的樣子。
這一次,是真的笑了。
吳曉菁看著她,笑到流淚,從沙發裡爬出來,光腳站在地毯上,給她展示:「一點就是正前方,二點右斜前方 45 度,三點是右正旁方向,四點右斜後方 45 度,五點是正後方……」
言謹說:「啊暈了暈了。」
吳曉菁直接拉她起來親身體驗,說:「很好記的呀,就是一個房間的四個牆面和四個牆角。」
言謹求饒,說:「你別轉我了,我真暈了。」
忽然間,一切好像又都好起來,不會渾身發冷,也不會在停止不動的時候顫抖。
忽然間,吳曉菁想起自己唱得最開心的歌,是那首跑調的《海闊天空》,跳得最開心的舞,是那支東昌路小房子裡的扭扭舞。
她本不想說唯一,但回憶很久,竟記不起還有其他。
第二天,言謹去至呈所北京辦公室,在那裡見到周其野。
上午定了要去朝陽分局,談添視案的進展。出發之前,他叫她進房間聊了聊。
莊明亮顯然已經跟他談了派人去越南的事,他的決定跟言謹判斷的一樣,組裡攏共就這幾個人,她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言謹知道,他不會像莊律師那樣說什麼「你一個女的」怎樣怎樣。這也許是他本來的修養,又或者因為在美國律所工作多年,已經養成一種習慣,下意識地注意此類細節,就連女同事的穿著也從來不會評論一句。
他只是看著她說:「一個人出差,注意安全。在那裡要是遇到任何困難,馬上打電話回來。我有 apec 商務簽,不用等批文,可以立刻過去的。」
言謹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她感覺到信任和被尊重,卻也有一瞬的心虛。自己真的可以嗎?一個人去完全陌生的地方,繞開第二十二條軍規?
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