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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黃丸是組裡最能出活兒的 senior,生平第一次被實習生懟,火氣更加上來,做手勢指指自己的辦公室,叫言謹進去談話。
大概是從小訓練出來的肌肉記憶,言謹聽話起立,可到底還是停在原地沒動,說:「劉律師,我不覺得這是個適合一對一談話的時間,週一白天我再去您的辦公室。」然後坐下,繼續幹手上的活兒。
地黃丸瞠目結舌,臉都白了,礙在還要趕工,沒繼續發作。
言謹也沒好到哪裡去,話說得似乎很平靜,其實內心一點都不平靜。直到凌晨下班,她在律所樓下坐上計程車,將近三十度的氣溫,整個人還在發抖。不光因為懟了 senior,還因為當時在辦公室裡的其他人都鴉雀無聲,被罵的那個全程避開她的目光,以示這件事完全與己無關。
事後,有合夥人找她瞭解過情況,卻也不了了之,因為直接被罵的那個實習生表示確實是自己的錯。
言謹無語,但也能理解人家的選擇。
三個月的實習已經快做完了,按照慣例,組裡會讓所有律師給實習生打分寫評語,並以此決定留用的名單。
而言謹交還臨時門禁卡的那一天,只收到一封排版高階、言辭簡潔的郵件,感謝她在實習中的付出,以及對至呈所的關注與認可,然後便是一個轉折,說根據本所現階段的崗位設定,無法為您提供一個適合長期發展的職位。您的資料將被妥善保管在本所的人才儲備庫內,如果未來有合適的機會,我們會及時與您聯絡。衷心祝願您前程似錦!
第4章 【4】
接下來的一整天,言謹幾乎都在逛街。
本以為是個挺清閒的差事,就斜挎個書包在街上走,看看櫥窗,看看戲院海報,等日本人的軍車開過來,上面士兵跳下車拉封鎖線,她再跟著其他老百姓一起四散奔逃。
地點就是那條「南京路」,一輛皮卡載著攝影機在前面開,後面跟著運兵的卡車。車到十字路口停下,領頭的小軍官從副駕位子上下來,身穿一套草黃軍服,腰間束根寬皮帶,腳蹬軍靴,斜挎盒子炮,臉上還貼著兩條長鬢角。
小軍官看見言謹,偷偷給她比倆大拇哥。
言謹淡定,繼續逛她的街。
跟她打賭的就是這位,她的高中同學戴左左,在附近一所大學裡讀日語。
群演指揮注意到她,拿著電喇叭沖她喊:「穿白衣服那個在夢遊嗎?怎麼還不逃?表現得害怕一點!」
言謹這才開始跑。
就這麼來回演練了兩次,才算正式開拍。場記打板,脆響的一聲,嘴裡喊,某集某場某鏡。
初初聽到,言謹又覺得有點意思,自己真的要被留在一段虛構故事的影像裡了,雖然只是人肉背景板的一部分。
而後,如此迴圈往復七遍,場記板的聲音也聽了七遍。再加上中間幾次換機位、搬道具的時間,等到拍主角的近景,群演才得休息,言謹也才知道這人肉背景板沒那麼好當。
一場拍完,已是下午兩點。
劇組放飯,一人一隻白色泡沫飯盒,外面扎一圈橡皮筋,跟《喜劇之王》裡的一樣,只是沒雞腿。
戴左左找過來,手託盒飯,蹲到她旁邊,一邊吃一邊問:「怎麼樣?」
言謹說:「挺好的呀。」
左左評價:「嘴硬。」
言謹做出不屑的樣子,說:「我在律所實習可是二十四小時待機,第二天怕犯困,午飯都不敢吃飽,這才哪兒到哪兒?」
左左說:「那不就得了,準猝死生活,不做也罷。」
言謹知道是開導她,玩笑說:「是我不想做嗎?明明是人家不要我。」
左左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家不行,那就另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