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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長靜坐於桌前:“汪直狡詐,必下猛藥。”
“文長說的是,只怕這藥太猛了。”
“不猛得連自己都毒下,怎麼誘得到汪直?”
“我懂,只是再想想。”胡宗憲不禁用更慢的速度研磨,“文長……你我已共事兩年有餘,如若有一天……只求你原原本本記下我的所作所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徐文長答了一席毫無新意的話。
胡宗憲終是將墨推給了徐文長:“那就做吧。”
徐文長輕輕沾墨,最後抬頭說道:“徐海餘部,皆已歸順汪直。只要誘汪直上岸,可保東海十年無憂,百姓、帝王、史書,都會記得汝貞的功業。”
胡宗憲聞言,神情終於穩定了一些:“那些彎路呢。”
“氣節稍貶,瑕不掩瑜。”
胡宗憲的瞳色漸漸堅定,握住了徐文長握筆的手:“天下,也會記得徐公。”
……
日本九州,肥前國平戶島,佇立著一座不亞於任何一位大名的居城,集和風建築、明匠技藝於一身,高五層,內外四層,三面環海,城外港口泊大型福船十餘艘,往來熙攘。
城主自稱徽王,號五峰船主,親近一些的後輩稱其為老船主,弗朗機人認為這是東方人對“教父”的另一種闡述。
城中大廳,十餘人集會議事,無論場面佈置,還是傢俱裝飾擺設,竟同明朝總督府議事廳如出一轍,縱觀全場,盡是漢人。
再看坐於首席者,身著青袍,紋繡甚是花哨,兩肩繡粉米各一、兩袖藻與宗彝各三,若是熟悉大明朝廷服飾的人一看便知,這正是郡王衣裝。
再看此人相貌,五十出頭,長鬚尖臉,目色頗有威儀,還當真是一副郡王的樣子。
真正見過汪直的人必然感嘆,此人從頭到腳,沒有一根汗毛像是海盜的樣子。
一白衣貌美青年立於他身側,通讀手上書信,汪直則不斷掃視面前這十餘人,觀察他們表情細微的變化,他尤其看重次席一高個方臉男子,總想讀透他的心。
這個人,總能早一步面對變化,那麼眼前的變化他又如何應對呢?
楊長帆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在這裡他不叫楊長帆,叫汪東城,不要問他為什麼,他就是要叫汪東城。
兩年前,毛海峰迴九州前三日,楊長帆找到了汪直,送上了即便是汪直也難以想象的大禮——徐海餘部萬餘眾,王翠翹,外加當兒子。
徐海餘部是軍隊,王翠翹是女船主,兒子雖然不重要,但可見其誠意。
汪直並不知道楊長帆是如何說服的王翠翹,如何收服的徐海餘部,他也並不相信楊長帆,但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接住了總不算吃虧。
滿是疑心的他接受了這個大餡餅。吞併了徐海舊部,就此東海再無敵手。
至於對於楊長帆本人目的的疑慮,他也漸漸打消。按照楊長帆的說法,他惹到東南第一號人物,早晚是個死,被派往九州證明了這個說法,毛海峰的歸來更印證了這一點。胡宗憲只要在東南一天,他便誓死不歸。
汪直起初還疑慮這是一出苦肉反間計,可這出計怎麼都說不通,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搭上徐海餘部未免太大方了,再者說,你混進來又如何?能改變什麼麼?
疑慮漸漸打消,楊長帆拜汪直為義父,為保瀝海家人,佯報死訊,易名汪東城。汪直為試他,刻意安排幾次跑商,他也都滿載而歸,倒也是個可用之人,到底是在大明場面上混過的,少年老成,比毛海峰要穩重許多。
只是楊長帆與毛海峰,實在是水火不容,積怨太深。
若是毛海峰先楊長帆一步回九州,汪直必拿了楊長帆的人頭。可偏偏毛海峰迴來的時候,楊長帆已經是汪東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