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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孟成被要求三日內,交具一份書面檢討書,檢討書沒上報前,這幾天你也不用來上課了。
因禍得福,他說再兢兢業業都得不到一天大假,這下放三天假不止,他還能就此堵住悠悠之口,不必再應付任何一家親戚朋友家的孩子了。
無債一身輕。
「湘湘,陪我去個地方罷。」
「哪裡?」
「山裡。」當日,趙孟成和書惠約好夜釣的那個山裡湖邊。
今年閏四月,書惠的生日就是四月,他今年有兩個生日的。
山裡有個度假山莊,長長的棧道一直修到湖裡最深腹,那裡山月清幽,是夜釣者最愛出沒的地方,春夏秋冬。
江浙一帶,春裡最常吃的不過就是鱸魚或白魚。佟書惠燒得一手好喝的鱸魚蓴菜羹。
出事前一晚,他釣了好幾尾鱸魚,自己因為重感冒,也沒精神做新鮮魚羹吃了,釣上了,又撲通通全放生了。
二人在星月粼粼的湖面上,各自抽菸,各自訴說著彼此的不如意。
煙在風裡,風又在袖子裡。書惠說,他要回去教書了,趙孟成提前喊他佟老師。
那晚他們說了許多許多,事後,趙孟成又把他們的談話內容,這幾年多多少少拆分給了各自需要知道的人。
唯有一樁,他從沒告訴任何人。他答應過書惠的。
四月往五月過渡的夜晚,趙孟成把外套給顧湘穿上,他說山裡會愈來愈涼。
明月別在藍藍的天幕上,漸漸地往下沉。
書惠說,他撒了謊。你父親做媒的時候,孟晞拒絕了,因此他才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說,愛情是新鮮的,他與孟晞最大的問題,就是彼此早不新鮮了。
其實不然,孟晞答應檀越求婚的那晚,書惠喝得酩酊大醉。
趙孟成當時說他,你怪不了任何人,別的女人我不知道,趙孟晞是個最最要降服的人,你不說,她一輩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而書惠搖頭,說不說,結果都是我和她,橋歸橋、路歸路。因為我不能想像,她和我過柴米油鹽的日子。
也想像不到。
趙孟成:你沒試過,為什麼就不敢想?
那晚談話終結在書惠的那句:我喜歡她,可是我不知道如何愛她!所以,就這樣吧,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一語成讖,最好的結局,他死在了永遠的28歲。同年,趙孟晞嫁給了檀越。
風吹迷手上的煙,散開的菸灰,一星星一閃而逝的火。
顧湘說,「趙老師,你違背了你與書惠的諾言。」
藍藍的夜幕,有流星劃過,散落下來,像掉在他們左右。顧湘與趙孟成並肩坐在棧道邊,她有點怕,死命地拽著他胳膊,風裡有她的香氣,趙孟成伸手替她攏住吹揚的長髮,「嗯,他知道是你,不會怪我的。」
「為什麼?」
「因為你是顧湘。」第一面就叫他難以忘記的顧香香。
一個市井裡長大卻比任何都懂飲水人生的姑娘;
一個灑脫天然、擁有無限元氣與勇氣的姑娘;
一個能治癒趙孟成的顧湘,「此心安處是吾鄉。」湘。
「趙孟成,沒有那些大道理,僅僅因為我喜歡你,捨不得你,我很自私,不想你落到別人手裡去。」
「嗯,這條長期有效。」
顧湘與暗處掐他,然後又自己扭起來,說這才什麼天,有蚊子了!
說罷,擼起袖子抓癢,趙孟成拿手機給她照,不肯她亂抓,萬一是什麼蜱蟲就糟糕了。
有限的一簇燈火裡,趙老師仔細檢查她胳膊上的疙瘩,確認只是蚊子盯地,就賤兮兮地說:「這個蚊子技術真好,咬得又大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