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第1/2 頁)
陸羨雲乃輕劍一脈,持名劍「山月江煙」,此劍長三尺,重三斤十二兩,通體銀白,宛若流雪,劍穗卻是墨色,輕輕一晃,惹眼至極。
他持劍登上比試臺,氣質依舊是溫文爾雅的,與笑著回應同窗呼喊時無二。真元從他手心流溢到劍身,光華燦燦,隨著步伐而動,彷彿牽出一條懸天的星河。
但與此相對的是,無形壓力自他站立之處往周遭漫開,如水如霧,迅速籠罩住整個空間,令人生出窒息之感。
集溫和與強勢為一身,觀眾席上一片佩服之聲,就連為自家門派挑選新人弟子而來的諸多長老們,亦是讚揚地點頭。
比試臺另一側,手持長刀的少年察覺出此人與他先前對上的使單狼牙錘者不同,這個人無論氣勢還是境界,皆遠在他之上。
這人身上有點謝厭的氣質,但不如謝厭鋒芒內斂,謝厭在談笑間可殺人,這人大約是邊和你溫聲說話邊拔劍。
縱使如此,青灰色眼眸依然比先前更凜冽了幾分,少年右手緩慢握上刀柄,抽刀出鞘,劃破浮沉在虛空中、猶如實質的威壓。
隨後行至場中,手持兵器,與陸羨雲見禮,正要退開之時,墜墜聽得陸羨雲道:「在下懸劍山莊陸羨雲,不知比試完後,兄弟可否將真名告知在下。」
墜墜:「……」又來了,他沒想到上了比試臺,做足架勢之後,這人還會對他姓甚名誰糾纏不休。
姓名真如此重要?三錢也好,墜墜也罷,不過一代號而已,他不認為有何區別。
他不言,更不多看,快步退到四尺開外,等到銅鑼敲響,迅速提刀而起,斜刺陸羨雲左肩。
謝厭曾說過,他的優勢在於境界雖低,但體內至陽之氣天生強勁,聚齊而攻,金剛境內少有人能招架得住。若是不幸對上境界高出自己不少的對手,可先試探一番對手弱點所在,再凝聚至陽之氣於刀刃,以強攻弱。
墜墜此番做法,正是以虛試實,尋找對手薄弱之點。
陸羨雲立劍迎上,銀亮光芒綻放虛空,似若花舞;而少年長刀緘默,一擊不成、錯步回身,與陸羨雲拉開距離,足下步伐緩慢移動,繞至他另一側。
不只是墜墜在試探,陸羨雲亦然。
這少年使一套尋常可見的漱月刀法,但點、撩、劈、斬,招式之間所流露出的意,高出漱月刀法不知凡幾。
他境界不高,堪堪金剛境一層,但刀意凌厲,絲毫不似初入武道之人。
那刀,猶如青岫出雲,危且寒,殊不可攀;人卻沉靜,一襲雨過天青色衣衫淡漠似水,凜目深深,不可見底。
與這樣的人過招,縱使陸羨雲在境界上高出些許,但依舊如履薄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雙方兵刃再接,名劍山月江煙與無名之刀相撞,一聲錚然,清越如鳥鳴。
一雙凜眼望向與自己僅隔一尺的雪亮長劍,無人能知,此剎那間,有股奇異的情感自少年心頭湧出。
劍,開雙刃,身直頭尖,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武經》);刀,開單刃,脊厚刃薄,形如小船,適於劈砍。
當初何以練刀,而非習劍?蓋因刀是謝厭給的,刀譜亦是謝厭口述,少年親近於謝厭,並不挑剔。
然此時此刻,此高山深雪寒風之間,此眾目仰望高臺之上,他與陸羨雲所持長劍相戰,竟是生出一種微妙情緒。
——他生來便該是練劍的,練那雙刃如雪三尺青峰,習那筆直不屈浩然大道,而非這單刃之刀。
少年心想。
刀劍又分,數招之後,陸羨雲長劍斜斬而來!
他停止了試探,浩蕩真元撲面,劍招勢如破竹;對面的少年迅速反應,腳步錯分、刀尖上挑,格住這一擊。
卻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