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親的憂愁(第1/5 頁)
放暑假好幾天了。
這天早飯後,院裡走進來個十多歲男孩。
他手裡舉著一封信,看見妹妹就遞給她說:“你家的信,我爸從郵局捎回來的”。
小孩說的挺詳細,妹妹謝了他,他跑了。
妹妹剛看見寄信地址“內蒙”兩個字,就興奮地衝窗外嚷:“我大哥來信了”。
父親正抬頭往屋裡瞅著,聽到這句低頭就往屋裡來。
他一把接過信,在炕沿兒上坐端正了,小心翼翼地撕開封口。
掏出信箋,展開從頭看起。
他的目光半天不往下移動,他在一個字一個字地讀。
終於看完了。
立即開始寫回信。
他把飯桌放到炕上。
盤腿坐著,提起筆,略做沉思後,刷刷點點寫起來。
隔一會兒停筆想想,再繼續寫。
表情沉浸在一種說句出什麼型別裡:
鄭重
平靜
慈祥
他把對哥哥的牽腸掛肚都訴諸筆端。
寫完了提起信紙兩個角複查一遍,那樣子有點像宣讀聖旨。
然後他小心地摺疊成長方形,提高聲音問:“有信封嗎”?
紅梅從書籍堆裡抽出一個信封,父親照著來信地址看一眼寫一個字。
極其謹慎地寫完了郵寄地址。
下了地趿拉著鞋來到廚房,在鍋臺上開了幾個竹蓋子後。
發現一個裝米湯的盆。
手指粘著米湯當做漿糊,在信封口來回抹。
把封口的“小舌頭”壓住不鬆手,小舌頭被粘住了,他把信封拿陽光下晾。
他怕風吹丟了信丟似的,那麼瞅著,覺得信口乾了,拿起來檢查一番。
果然幹了。
他的信才告一段落,他把信擺在小電視機上,那封信就那麼直挺挺地靜候著。
他沒吩咐誰出去寄信。很顯然他要親自郵寄出去。
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午後的太陽開始偏西時,紅梅和妹妹坐著聊天,這時院門口有人高聲說著話進院來。
妹妹一下子坐起來說:“好像大姐回來了”。
她還沒說完,雜踏的腳步聲和熱烈的說話聲就進屋了。
果然大是姐回來了,微胖的她抱著孩子氣喘吁吁。
她把孩子往炕上一放,圓潤的臉龐往下淌著幾道汗流,圓溜溜的眼睛笑成半月。
她連說帶笑:“以為下午回來不那麼熱,可還是這麼曬”。
大姐一個人能頂幾個人,她一出現家裡熱鬧開了。
妹妹和紅梅早已圍在她身邊,父親在炕上坐的筆直。
他連聲說:“快把孩子放炕上,紅梅,去給你姐摘黃瓜”。
紅梅和進門的姐夫撞正著,他斜掛個破皮革包像個大蝦米。
紅梅打了聲招呼進菜園摘黃瓜。
她彎腰往黃瓜架下看過去,粗的細的,老的嫩的,黃瓜從架杆上吊下來,好不可愛。
她專挑嫩的摘了一抱,用衣襟兜著回屋了。
父親眼睛都在大姐和外甥身上,嘴上吩咐著:“聽著點,大道上有過來賣西瓜的買幾個西瓜”。
大姐咯嘣咯嘣地嚼著黃瓜,品頭論足。
她說:“我家的也不知啥品種,就在街裡隨便買一袋菜籽就種了一壟。
哎媽呀,那結的才厚呢,幾天就一茬,幾天就老了。
我和孩子吃不了多少,沒辦法都摘下來餵豬了,哈哈”。
大外甥正咿呀學語,換了環境剛開始還賴在大姐懷裡眼生,怯怯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