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2 頁)
「有一天,他們兩個下河游泳。我孫子溺死了。」
老人有著哀莫大於心死的麻木,乾涸的嘴唇翕動,「之後老宅裡發生了些怪事,流傳出去就說這兒鬧鬼。這之後,他身邊更是沒什麼人敢靠近,在學校也是一個人……」
想想那時候陳煦的處境,被人斷定是帶來災禍的煞星,於是身邊所有人的離世都愧疚地扛在了自己肩上,看見鬼害怕也只能自己忍著,獨來獨往,唯恐連累了他人半分。
唐恬覺得陳煦才是實慘,沒有之一,「那你信他寫的嗎。他真的能見鬼。」
陳管家垂下視線,「我現在信了,」腦袋仿若壓著千斤鼎一樣沉重地搖了搖,「可惜已經太晚了。」
那語氣別有深意,唐恬無暇細想,老人顫顫抬起眼皮,渾濁的眼滿含著希冀,「你之前說,能看到大少爺。那你、你能不能」
唐恬正想歉意地說不能,到現在為止她也只看到點大寶模糊的輪廓,並不像陳煦是有陰陽眼,話沒說出口,一股冰冷的水汽覆在眼瞼上。
她如墜冰窟,渾身都僵了。
下一秒,擋住眼前的陰冷移開,她眨了下眼,神情驀然變得驚懼。
她變幻的神情落到老人眼中,一下察覺什麼,激動地邁前幾步,「你也看得到,是不是?」
「在這兒」唐恬穩了穩心神,一手指向老人身邊,他腳邊的地上,有一灘盪著漣漪的水漬,「小寶拉著你的手,仰著頭沖你笑呢。他是不是在換牙,門牙缺了兩顆。」
老人猝然低頭凝視著空氣,手指沿著臆想中的輪廓顫抖地摩挲著,「小寶、小寶!」
唐恬默默移開視線,她描述的很美好,實際那小鬼,渾身青綠又浮腫,瘮人的很。
陳管家對著空氣老淚縱橫,唐恬不忍打擾,眼睛四處打量,想看看陳煦又是什麼模樣。
找了一圈,發現那人在門外。
為了防火,堂屋外都有口半人高的大水缸,綠色的浮萍上盛開著蓮花,月色皎潔,他立在水缸後,面容如水般影影綽綽,模糊不清,遙遙望著屋內。
「姑娘,」喑啞的話語喚回唐恬的注意力,老人重新拎起自己那盞白燈籠,欣慰滿足地笑了,「謝謝你了。」
唐恬說,「我聽說,鬼魂存在是因為執念。小寶是不是有什麼願望,也許我可以幫忙?」
話這樣說,她心底沒底--陳煦跟小寶待一起那麼多年,也沒能完成對方心願。
「不用了,」老人笑了笑,嚴肅刻板的面容緩和下來,很罕見的露出點和藹,語重心長地告訴唐恬,「執念不僅是死人的,還有活人的。」
「早點休息。」
偌大的庭院空空蕩蕩,草叢裡蟋蟀起鳴,唐恬才住了幾天,已經適應了這份清靜。她把陳煦的日記放回原處,回到自己的屋子。
推開門,屋裡一如既往靜悄悄的。電燈的開關在門後牆壁上,她摸索著想去開啟,冷不防感覺到腦後一陣勁風襲來,頓時心中一凜,有人悄悄躲在她屋裡!
千鈞一髮之際,她猛然向前撲去,與此同時,有東西重重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唐恬四肢著地後順著慣性又往前一滾,連連退開,直到後背抵住牆根,重重喘息了兩口氣,驚魂未定抬眼,「陳鵬?」
剛才躲在門後襲擊她的人,正是陳鵬。他此刻的動作卻極怪,整個人因用力而面部猙獰,眉上青筋暴起,兩手高高舉著什麼的姿勢,停滯在半空一動不動,眼睛瞪的極大,死死盯著自己抬起來的胳膊--
銀色月光下,一隻青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正牢牢抓著他的手腕。
那手極冷,像是一塊千年寒冰,連呼吸都能給人凍住。
陳鵬僵立著,彷彿那隻突如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