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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活了四十年,政宗實明白,太昂貴的東西、用不上的物品,羊咲是不會收的。不管是不是羊咲,有點自尊心的年輕人都不會輕易收下。但即便是稱心如意的禮物,羊咲恐怕也差了一個非收不可的理由——於是政宗實給他發過簡訊。
恰好這些物品,也是政宗實想買給他的,借了政語的手,他想自己算是成人之美,但看著政語高興的反應,聽他說羊咲會考慮和他交往,政宗實心中卻有些吃味兒,並不如他起初所預設的那麼有成就感。
政語見他爸半天不吭聲,以為他還在思考,默默在一旁吃飯,忽然聽見政宗實說:「真誠最重要。」
「哈?」政語樂了,「不是,爸——」
「你真喜歡人家?」政宗實打斷他,反問道,「你要是喜歡,也應該知道他需要什麼吧?」
這是政語被第二次質疑,是不是真的喜歡羊咲。
似乎是被無端質疑而感到心煩,政語不想回答這個話。
他就納了悶了,以前談個戀愛,政宗實壓根不管他什麼真喜歡假喜歡,再說了,又不是要黏在一輩子,談個戀愛而已,談得來談,談不來分,政語他一度認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對誰花太多心思了,而且是誰都不可能。
「早點吃完,今天我洗碗,你好好休息。」政宗實無意在賽前惹兒子不高興,便攬下了活。
政語心裡的悶氣還是散不去,他放下筷子:「爸,我就算喜歡他,他也沒給我瞭解的機會啊。我倆本來一開始就是不打不相識,到現在才緩和了一些。」
「我沒有責備你。」政宗實舉了舉雙手以示投降,放緩了語氣,「你不用太敏感。」
「我看你是對我一直換物件的事兒介意很久了。」
政語這是不吵不罷休,和所有青春期的男孩一樣,同父母作對,父母一點兒話沒說得他舒坦,便要爭個你死我活不罷休。
政宗實從別的城市考察完開完會又飛回來做飯忙活一大堆家務也很疲憊,他不想和政語爭吵,好聲好氣說:「我沒有什麼好介意的,我只是想,如果兩個人都是玩玩就罷了,羊咲不是這種人。」
「你怎麼覺得他不是?你怎麼就覺得我是?」
政宗實腦海里跳出來的第一個句子是,我比你瞭解羊咲。
但他沒有口不擇言到此地步。
「你是我兒子,我瞭解你。」政語的沒完沒了讓政宗實心裡的火氣漸漸冒出來,「你要是想玩玩,就找和你一樣想法的,別到時候惹了別人又來找我幫你擦屁股,你也該斷奶了。」
政語似乎被人抓住了軟肋,他認自己從前愛犯渾,也認三心二意,可被長輩這樣教訓,還是感到惱羞成怒,他「噌」的一下站起來,朝他爹撒氣:「你瞭解我個屁!我都不瞭解我,你瞭解個屁!」政語嘴裡念念有詞,氣得直跳腳,臉都憋紅了。
「那是你人格發展還沒完善。」政宗實看都不看政語一眼,吃完飯,擦擦嘴,把碗筷收起來去廚房洗乾淨。
他的淡定讓政語更憤懣,可他不會因此順從政語,從小到大,都是誰無理誰認錯,在這件事的爭執上,政宗實承認自己是站在羊咲立場去思考的。
「和人格有什麼關係!」政語不依不饒,冷冷一哼,憤怒過後,趨於冷靜,像是故意戳他爸痛楚,輕飄飄道,「何況,我連我媽是誰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本來就缺了一半。」
他說完就進了臥室,政宗實看起來不為所動,只把寬厚的背影留給政語。
水龍頭裡的水嘩啦啦往池子裡流去,沖洗掉砂鍋裡殘餘的肉渣香料,髒東西順著清水落入排水口處不鏽鋼的網兜,越積越多,堵塞網眼,水流不通暢,洗碗池裡的水位線便愈發地高。
政宗實把洗乾淨的碗從池子裡撈出來放一邊,取出網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