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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從容則坐在床榻的一旁無聲地流淚。
羊咲太熟悉這種夢境了,那個夜裡夢中的墳墓和今晚的一模一樣。
親人之間的羈絆、血脈相承的痛感,透過噩夢傳遞給他。
「你爸爸什麼情況?」政宗實皺眉反問,他把羊咲拽到自己懷裡,不允許他亂跑,「現在大半夜的回去能做什麼?有什麼事情明天白天——」
「我說了我聯絡不上我爸爸!」羊咲急得大叫,額頭的汗冒得更多了,頭髮粘膩著,眼睛發紅。
政宗實一把按住羊咲的肩膀,想控制住他冷靜下來,但羊咲始終是一名成年男性,還是運動員,橫衝直撞起來並不容易抱緊,政宗實力氣不小心過了頭,羊咲被他推撞在牆。
「咚」的一聲,羊咲吃痛地哼了起來,政宗實小聲說了一句「抱歉」,手揉著羊咲被撞到的左肩骨,儘可能用最委婉的語氣又是最快的語速告訴他:「你爸爸暫時不在家。」
羊咲愣住了,兩眼睜得圓圓的,深黑的眼眸中跳著幽黃燈光,微微喘著氣,肩膀處的疼痛還未完全消散,幾秒後,他問:「什麼意思?」
政宗實擔憂地望著他,思考如何作答,羊咲語氣變了個調,質疑中帶一絲驚懼:「不對……你怎麼知道,我爸爸不在家?」
政宗實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說,「你先告訴叔叔,你知道你爸爸有什麼情況?」
這對他而言十分重要,如果羊咲一早就知道羊從容開賭場……政宗實的太陽穴發疼,這種情況應該不存在。
他驅趕腦海里紛擾思緒,按住羊咲肩膀的手上爬滿凸起的青筋。
羊咲實在推不開政宗實,他兩手發軟,最後在政宗實面前洩了氣,鼻子一皺幾乎要哭出聲,軟硬兼施,雙手合十不住地搖著祈求:「我爸爸以前有抑鬱症,我求你了,求你讓我回去一趟…我聯絡不上他……」
一說話,羊咲最終沒有忍住,話語裡儘是委屈,眨著眼睛想把眼眶裡的淚水憋回去,但是越眨眼淚越是滴得厲害:「……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我真的不想告訴你。
「為什麼老是好像,好像我就是那麼弱一樣,樣樣都不行,什麼都得靠你,我什麼事情你都要知道,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連球隊冬令營也是。現在他們都知道我是黑幕……我明明一個人踢球也踢得很好啊。」
羊咲耷拉著頭,眼眸低垂,二人腳踝旁的走廊感應壁燈亮著黃色的光。
一字一句的幽怨,像細小的蟲子往政宗實的心臟鑽,啃噬得千瘡百孔。
他想要保護愛惜的人在埋怨他,埋怨他為什麼要插手自己的生活。
從很久之前政宗實就知道羊咲自尊心很強。
可惜羊咲的尊嚴他沒有呵護好,他無法放任愛人不管,期望羊咲更多的依賴,但是羊咲似乎總表現出一副不需要他的樣子。
政宗實想做點什麼,讓愛人高興。
他賽前去問過教練組,哪三個球員拿到冬令營的機會最高,教練組本來不能提前公佈,但是政宗實身份特殊,頂不住詢問的壓力,也只好告訴他:唐暑、政語、張妗妗。
但是按照往屆經驗,政語會在公佈排名後當場棄權,他報名這個純粹是想看看自己能排第幾,他棄權的話,第四名是女隊的柳鑫,第五名是羊咲。
政宗實聯絡了唐暑和柳鑫,希望他們主動退出冬令營的排行,由他個人出資送他們去法國俱樂部的冬令營,但是退出的原因需要保密。
柳鑫本就有可能去不了,她父母沒有支援她去冬令營的資金,報名不過是想給家裡人看看排名高興高興,於是欣然答應了投資商的提議,唐暑則不在意排名與否,只要能去就行了,這本就是他在騰躍的最後一年。
政宗實做到這一步也就沒有再幹涉。